无声叹息,白绮歌把一个包袱和带回的几样零食放在门前,轻轻叩门。
“车马已经安排妥当,后天一早来接你。要用的行礼盘缠都准备好了,就放在门口,缺少什么告诉战廷就可以。天冷路滑,路上好好照顾自己,等到了昭国记得托人带个信儿回来,别让我白白担心。”
意料之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白绮歌苦涩一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待到院中重归冷清,白绮歌的房间也亮起昏黄烛光时,紧闭数天的房门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隙,苍白面颊清瘦许多,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通红通红,透过缝隙向外打量着。
白绮歌说的每一句话玉澈都听得清楚,这几天也翻来覆去想了许多,白绮歌对她如亲姐妹般的关心,对她无话不说的亲密,还有对她辨明善恶的教导,一切都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然而,她实在无法痛快接受自己信赖的主子竟是个杀人凶手这样残酷事实,更何况白绮歌杀的是红绡公主,那个深受昭国百姓喜爱的善良少女。
阴谋,妒忌,强·暴,杀害,可怕真相如梦魇一般笼罩在玉澈脑海里,再不离开她会崩溃,为自己信仰的倾塌而失心疯狂。
打开门,跪在包袱与一堆零食前,玉澈忽然捂住脸泪如雨下。
芙蓉酥糖,鹅油糕,蜜饯……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在白绮歌还不受人重视、经常被易宸璟欺辱时,这些偶尔才会借着素鄢好心偷偷送来的小零食少之又少,白绮歌知道她喜欢吃,每次都借口说自己胃口不好把它们推给她,自己则在一旁端起粗茶笑着看她狼吞虎咽。再艰苦的日子里她们都相依为命走过来了,如今却……
那些记忆,永远不会被抹去。
夜风冻碎了泪珠,卷起的雪花吹进屋内,玉澈擦了擦冰凉脸颊站起身想要迈出房门。离开的决意已定,但至少再与小姐说句话吧,哪怕只是一句告别也好,毕竟在皇宫里相处半年多,尽管从没开过口,玉澈心里一直把白绮歌当作最亲的亲人看待。
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忽地院外传来细碎脚步声,玉澈心头一紧下意识撤回房中,紧紧关上了门。
笃笃的敲门声轻轻响起,随之传来的还有女子清脆嗓音:“皇子妃可在?”
片刻后又有开门声落入耳中,紧接着是白绮歌略带困惑的柔和声音。
“你是……?”
“奴婢是遥阖殿戚夫人的侍女,夫人有急事想要见皇子妃,特来让我带路。”
回头看眼沙漏,已经快要到子时了,这时间戚夫人找她能有什么事?怀疑目光打量着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小侍女,白绮歌留了个心眼问道:“戚夫人不就在遥阖殿吗?何必特地让你来带路?再说这么晚了外出多有不便,戚夫人怎么让你一个人来了?这多危险。”
“皇子妃可是不相信奴婢?”侍女似乎颇为委屈,放下宫灯在腰间翻来翻去,拿出一样东西交到白绮歌眼前,“这是戚夫人交给奴婢的长命锁,夫人说,皇子妃看到这个就会相信了。”
白绮歌接过长命锁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番,纯银打造的长命锁两面各刻着“麟儿”二字,忽地想起帮藏身于此的戚夫人换衣服时曾见过这把长命锁,戚夫人还说“麟儿”是腹中孩子的乳名,无论男孩女孩都要叫这名字的,看来这个小侍女果然是戚夫人派来的。
“皇子妃请快着些,戚夫人是背着殿下偷偷出来的,现在正在花园候着,再拖延的话怕是要被殿下发现。”
这么晚偷逃出来肯定是有要紧事了,白绮歌披上披风关好门,毫不犹豫跟在小侍女身后往外面走去,她担心如小侍女所说戚夫人出来的事会被易宸暄发现,到时候还不知道戚夫人又要受怎样痛苦折磨。
两人身影消失在院外后,玉澈房间的窗子一声轻响,虚掩缝隙后一双眼睛写满困惑。
“好熟悉……”轻声喃喃自语,玉澈走到院中看向二人离去方向,总觉得那个小侍女好像在哪里见过,面熟得很。遥阖殿她倒是去过,可并没有遇到任何侍女,怎么可能见过面呢?
在脑海里努力搜索一番后,一道灵光忽地闪过,玉澈瞬间心凉了半截。
是她!那个出卖珈凌香陷害白绮歌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