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沒有意外的情况。”
“意外不是已经发生了么。”
四目相对。各有猜测。一个眼神交换就达成了共识。
叶花晚的病症很显然是花粉过敏。在沒有过敏源的荻花庄根本不该发生。是谁抱着什么目的对一个天真率直的小姑娘暗中加害呢。假如是一叶山庄的仇人。为什么不干脆施下致命剧毒。若不是冲着叶花晚去的。又为什么要挑她下手。还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不能忽视。那就是关系性。
知道叶花晚有这种怪病的人必然对她很熟悉。
“这两天小心些。也别与那个绿眼睛的太多接触。诸事安全为上。”贴近白绮歌耳边一阵低语。末尾不忘提起煞是惹人讨厌的宁惜醉。易宸璟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想说出口。
白绮歌斜起眉头瞥了他一眼。既不反对也不说同意。伸手夺下茶杯倒扣桌上:“睡觉。”
“我赞同。”
遇上厚脸皮到这地步的人还能再说什么。白眼抛过去。换來灯熄声灭。衣袖如风。榻上依着温暖胸膛相拥而眠。一夜安然无梦。
许是照顾叶花晚有些劳累。白绮歌很久沒有睡得如此深沉长久。睁开眼时觉得浑身充满气力。精神头也好了许多。房间光线尚不明亮。大概时辰尚早。易宸璟还未醒。埋在她发间的面容如若婴儿。安静平和。毫无戒备。轻手轻脚穿好衣衫。目光不经意掠过案上沙漏总觉有些不对劲。皱着眉沉吟片刻。白绮歌猛地跳起。冲到门前一把拉开。。
天色阴霾。沒有阳光也沒有星辰。而这时。已经过了卯时初刻。
伤疤横陈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连长发都來不及梳理。白绮歌就那样披头散发冲到院中。不管不顾又喊又笑。
“要下雨了。傅楚。要下雨了。我们有药引了。”
似是上天在回应凡间女子情不自禁的喜悦表现。一声惊雷炸响。久不见甘露滋润的龙槐县城瞬间大雨瓢泼。十里百里阴云连绵。雨幕遮天。
雷声惊动了那片常年干旱的大地。而笑声喊声惊动了整个荻花庄。清清楚楚传入偏院每一个人耳中。
“下雨了。叶子。你听听。是雨落的声音。我们不用再等了。有药引叶子就不用再受苦。你听听。真的是雨声……”傅楚欣喜若狂。紧紧抱住叶花晚反反复复不停碎念。也只这时他才卸去老成心态。开心得如同每一个同龄少年。
彻夜未眠的叶花晚病情比先前更重。朦朦胧胧中听谁在喊叫、低语。有远有近。熟悉而温柔。
是师兄吗。比任何人都疼她的师兄傅楚。不。不对。那喊声饱含欣喜。柔和不失底气。总是浅浅淡淡地笑着叫她一声“叶姑娘”。更曾在她被易宸璟怒火包围时毫不犹豫挡在身前大声呵斥。全然不顾她说了多么冷酷恶毒的话。
那人。哪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分明是一直温柔待她、处处为她着想、竭尽全力保护她们每一个人的白姐姐啊。
清澈泪水顺着滚烫脸颊滴滴砸落。微凉中带着说不出的难受。叶花晚抱住傅楚的脖子仰起头。哭得像个孩子。
“师兄……为什么她那么高兴……病的是我啊……是不是、是不是只有我最坏。”
喜欢大个子。所以也想像白姐姐那样站在隽秀身影旁。手拉手彼此珍惜。可她现在才明白。那道坚强勇敢的身影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代替的。谁都不能。永远不能。
咳声渐息。滚烫脸颊贴着傅楚脖子。生满红疹的手死死攥住少年衣领。声如蚊呐:“病好了……要向白姐姐、大个子……道歉才行……”
傅楚浅笑点头。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并沒有问。他明白有些事情容不得他插手。好在谁都沒有让他失望。最心疼的小师妹终于不再迷惑走错路。而易宸璟和白绮歌用行动告诉他。他可以毫无保留奉献出自己的忠诚了。
屋外大雨滂沱。惊喜过度的白绮歌沐浴雨中忘乎所以。直到易宸璟沉着脸冲到院中才把她拖回房内。小院另一侧。半开的窗后碧色眼眸微眯。无声笑意唇边开放。
“义父啊。这场雨好像打乱了某些计划。你说。接下來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