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几天假,邵正却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医院陪马振虎。
邵正入伍不过才一年多,即便这一年多遇到过无数磨难,因为他家庭特殊,家里人也能偶尔过来看他,所以他的思乡之情倒没有那么浓厚。
更何况邵正二十岁不到,还算个少年,最是渴望脱离家庭束缚独自开创自己天地的时候,所以连犹豫都没有,邵正就决定留下来照顾战友。
邵正打电话回家说明了情况,他妈妈思念儿子难免有些唠叨,倒是他爸爸很能理解他,嘱咐他仔细照顾马振虎,不要毛手毛脚地给人家惹麻烦。
邵正翻了个白眼,嗯嗯啊啊地表示自己知道了,要挂电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口。
邵正叹了口气,为了战友,还是拉下脸来求父亲,请他帮忙疏通一下,给马振虎一个比较好的安排。
邵正父亲的声音即便隔着电话也显得威严迫人:“部队里有部队的规矩!你是个军人,要踏踏实实,不要成天想些投机取巧歪门邪道的东西!”
邵正最烦他爸爸用这种训斥手下小兵的语气跟他说话,这也是他最受不了教官和聂唯安的地方……
邵正强忍着要摔电话的冲动,低声下气地求道:“爸,马振虎是个很优秀的军人,他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那么多优秀的军人,他们都不该有悲惨的结局……可依然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
谁也没有多么特殊,再说这么多人,国家不可能一一照顾。
不过邵正父亲何曾听过儿子如此求人,沉默半晌才冷淡地答应:“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邵正舒了口气,亲热谄媚地笑道:“爸你最好了,谢谢你啊!”
邵正刚挂掉电话,一回身就见聂唯安抱胸而立,笑吟吟地看着他。
邵正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没好气地瞪着她道:“你怎么在这儿?”
聂唯安优雅地耸了耸肩:“假期提前结束了,我过来看看马大哈……你怎么没回家?”
邵正脸色不善:“关你什么事!”
聂唯安微微一笑:“别忘了……我也算是你的教官,是你的上级!我问你话,你就这么回答我的?”
邵正憋屈得立正敬礼:“我留下陪陪马振虎,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太放心……”
聂唯安看也没看她,淡淡地道:“不对!”
邵正脸色涨红,一脸愤愤:“报告少校!我留下来陪战友,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聂唯安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训斥道:“规矩早就教给你们了,这都是新兵最基本的要求,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下次再这样,就给我滚回新兵连重新训练!”
邵正气得牙痒,可偏偏不占理,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聂唯安扑哧一笑,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那么紧张做什么……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跟个神经病似的活泼比较好玩!”
邵正的脸色立马黑了。
聂唯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在长椅上坐下,关心地问:“马大哈还是不肯跟家里说吗?”
邵正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他说家里离这儿太远,父母年纪大,身体又不好,长途跋涉的,他也不放心……反正过些天就可以装假肢了,他自己也能回家。”
聂唯安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知道马振虎现在不想面对家里人……甚至是一切熟悉的人。即便马振虎内心坚强乐观,可创伤后遗症还是不可避免。
聂唯安盘算着回头要跟医生说明这点,让他安排个心理医生过来开导他。忽然觉得脸侧一阵温热气息,连忙警觉地闪开,瞪着邵正陡然放大的脸问:“你凑那么近做什么?”
邵正直起上身,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就是想仔细看看……翔哥究竟喜欢你哪点!”
聂唯安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怎么,你到现在还嫉妒周翔呢?”
“谁嫉妒他了!”邵正没好气地哼哼。
聂唯安打趣道:“不是嫉妒他,难不成是吃我的醋?”
“啊呸!”邵正鄙视地斜了她一眼,“少自作多情了!我喜欢温柔体贴的,能知情识趣……你看看你,比男人还爷儿们,娶你跟娶我爸似的!我喜欢你?哈!”
聂唯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魏雪不错,挺符合你的要求!”
邵正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自觉身子一抖,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还是拉倒吧……魏雪护士实在……”
实在什么,邵正没有说,不过聂唯安也能猜到,魏雪一副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模样,其实最擅长扮猪吃老虎,鬼精鬼精的,想必邵正在她那儿没少吃苦头。
邵正欲言又止,别别扭扭地戳了戳她的胳膊,一副宽容大度的语气道:“呐,以后我可不会喊你嫂子!翔哥永远是我兄弟,你嘛,看在翔哥面子上,我以后不跟你作对了,不过想让我喊你大嫂……”
“等等!”聂唯安哭笑不得地打断他,“谁说我想做你大嫂?”
邵正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我翔哥那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聂唯安委婉地开口:“他很好,可我只把他当孩子……在我心里,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战友,我当你们弟弟一样看待……”
“谁要做你弟弟啊!”邵正一脸炸毛,“不对!你不喜欢翔哥,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聂唯安愣了愣,心里第一时间不是反驳,而是居然冒出了元帅的名字……微微一哂,摇头叹道:“不管我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会喜欢周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