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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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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实业在孟伟的规划下,销售模式最终决定走商城的路子,也就是搭起架子招商,挑选一些和龙山的产品较为搭配的商家入驻,从中收取管理费用,在商城需要的时候,还能绑架这些商家跟着一起搞促销,可谓好处多多。不然,光凭龙山那几种商品,想要真正占领市场谈何容易。只是因为资金短缺,目前也只是在榕城开设了第一家商城而已,其他地方都还是空白,这次来找杨柯,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自己生产的。”孟伟淡笑着回答道。

“我们就是龙山实业的,这位是我们龙山实业的孟总!”旁边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极有眼力劲的蹿了出来,对穆巧点明了孟总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穆巧闻知孟伟身份,只是笑着言不由衷的说了两声久仰久仰,然后对孟伟点了点头就转身回到了车里,将车子倒着开走了。她甚至都没告诉孟伟,碧海庄园里的车道都是单行的,不管哪家哪户,进去和出来都有固定的车道,如同孟伟这样乱来,其实是很丢人的。

那很机灵的小伙子看着沃尔沃渐渐远去,有些心虚的瞟了孟总一眼,生怕孟总怪罪。

而此时的孟伟哪还能顾得上他,满脑子都是刚离去的那个妖娆女子,在他心中,初见之下,已经将对方定位成了杨祸水的最佳替代品……

在这样的状态中,孟伟和杨柯见了面,赵邀看着皮卡上的盆景,有些喜欢,指挥着孟伟带来的几个小年轻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搬了进去。见到那一箱一箱的感冒药之后,虽然心中感觉有些怪异,但赵邀也没去想太多,毕竟龙山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或许别人只是一番心意,有什么就送什么。她若是说些什么话,总是不太好的。

见得赵邀娴静文雅的气质,孟伟心中对杨柯羡慕到了极点,虽然他心中早已认定杨祸水比赵邀更好,但眼前女孩的出色却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孟伟说明来意,杨柯想了想说道:“今天不行了,这样,明天晚上吧,明晚我帮你约建行的朱行长吃个饭,具体的细节你自己和他谈。”

就贷款这些小事,孟伟绝非贷不到,这方面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目前龙山实业四处举债,将蚌县所有的银行基本上都贷了个遍,没点本事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孟伟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心有些大,想要得更多而已。

在孟伟心目中,有了杨柯的面子,贷款的金额能翻番,若是吃饭的时候杨柯能带上赵邀一起作陪,这面子就更足了,翻两番都不成问题。但这种天大的面子,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龙山实业在蚌县举债一个多亿,但在几大银行中的口碑却是极好的,因为这家蚌县的旗标企业从不拖欠贷款,在贷款到期的时候一定归还,还了马上又贷,帮这些银行的行长主任拉了不少业绩。而另一方面,龙山实业旗下几个产业却是从不拖欠工人工资、分红、采购款之类的,每次都是发得足足的,这也是那些管理层在龙山镇威信高涨的原因。孟伟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银行的钱来发展企业,在大城市里,这是一些官二代在商业上较为常见的艹作手法,如今却是被他运用得无比娴熟。

说完了正事,孟伟就开始向杨柯打听起刚才那女人来,对这位邻居,杨柯也是所知甚少,心中只是大致有个猜测而已。见得孟伟如此迫切,赵邀在旁边捂嘴轻笑,然后问些龙山实业的问题,也涉及到了龙山村。

在孟伟口中,龙山镇的干群关系并不如何好,包括龙山实业和民众的关系也是有些紧张,当然,这是说给赵邀听的,免得赵邀兴趣上来,突然就跑龙山旅游一圈,那杨柯的麻烦可就大了。这种事情,男人之间会互相打掩护,那是本能、是哥们义气。

趁着孟伟和赵邀聊天的机会,杨柯抽空跑去卫生间给杨祸水打了个电话。在接到孟伟电话之后他就特想听听对方那低沉魅惑的嗓音,这个念头一起,就有些压制不住。

“怎么?感觉内疚啊?”电话那头,杨祸水娇笑着问道,这样直接问出来,倒是将杨柯心中的内疚感冲淡了不少。

“有一点,突然就有些感慨……”

“别想太多了,也不用感觉自责,我可是很小心眼的,你没见孟伟送过去的东西里还有些药吗,把药当礼送的你可见过?”说着话,那妖女又笑了起来,随即不经意的说道:“这几天有些干呕!”

呃……杨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妖女又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了。和杨祸水在一起这些时曰,对方一直都在吃着中药避孕,虽然中药副作用小,但那些附子吃下去,长期积累起来,对身体也是有些伤害的。

“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电话这头,杨柯突然猛点头,也不管杨祸水是否能看到,心中突然就涌起了强烈的上进**,他和她说好的,她会一直陪着他,看他最终能走到什么位置。

……

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城市中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将这些夜幕冲淡了些,让夜空中漂浮着的雾气显露了出来,轻盈曼妙的随风起舞,不断变换着形状四下飘散,随后又聚集起来。

清风、夜幕、雾气飘舞下,武援朝有些疲惫的走进了家门,将外衣脱下来,直接扔到沙发上,然后靠坐在沙发上轻轻揉起了眉头。

他刚从双游县调研归来,最近烦心事很多,以至于正处于壮年的他都感觉有些身心疲惫,在车上打盹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和省委书记赵长德相比,他除了在前段时间武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去京城呆了三天之外,其实已经整整半年没休息过了,因为平时实在是难以抽出时间来,一些附近郊县的调研和考察他都放在了礼拜天。

尽管他在西川步履维艰,但份内的工作却是半点都没落下过,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很少,平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琢磨着西川的局势,琢磨一些人。平时在车上、在办公室里虽然也会去想,但终究没有在家里想得透彻。

他对赵长德的感觉有些复杂,这位压在他头上的省委书记睿智如海,行事上又四平八稳,基本上令人挑不出错来。即便是偶有小错,他也会直接往自己身上揽,对于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样的做法是极为难得的。但在某些时候,比如上次放弃盐城的事情,对方却是抓住他的话语毫不犹豫的就将责任推到了他头上,尽管那是他的正管,但对方这做法却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事情的轻重,赵长德是看得很明白的,在盐城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对方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三年了,作为全国最年轻的实职正部,这三年来他却是没多少亮点贡献,甚至以红色家族子弟的身份,三年下来还斗不过一名地方干部,反而处处被压制,说出去很多人会笑话他的。

其实他所烦心的并不只是工作上的情况,更多的是来自于家族即将面临的危机。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不出意外的话,很难挺过明年,作为最为顶级的京师豪门,依附于武家的派系力量极大,但这些都是缘于爷爷、缘于几名亲近武家的领导人,一旦爷爷去世,他很难想象缺少了旗帜的武家派系能否真正维系下去,会不会被人窃取?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和前几年王家的困境一样,现在轮到武家了。和第二代枝繁叶茂的王家相比,武家有个最大的弱点:没有第二代,一个不剩了。

他原名叫武建国,之所以改名为武援朝,并非是向往和热血,而是在纪念,纪念他那死在异国战场的父亲和叔伯……那次战役之后,武家第二代只剩下最小的小叔,可后来,已经升任少将的小叔却患上了脑肿瘤……

他现在还经常回想起两个月前去京城看望爷爷时,凌叔对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有负担,将来国家会给予补偿的,这些话常常刺得他心底发疼,可家族面临的严峻形势,却决定他不得不接受这种“补偿”。

对心高气傲的武援朝来说,这种“补偿”,其实和施舍没什么区别。

补偿其实也有限,因为他这些年在西川一直被赵长德压制,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最多也就是在爷爷病危之前调任东部某省的省委书记,然后再过上一段时间,或是在爷爷去世之后高配个副国,在下次换届的时候再给个候补……顶天也就是个候补了。

若是几年前那场大清洗中,爱人的娘家未遭到清洗的话,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的,若是当初韩家那丫头不做出那样的事情,堂弟武爱国能和韩家联姻的话,有了韩家老爷子的支持,他就能争取到几年的缓冲时间,可惜世上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没有如果。

保姆还在厨房里为他准备晚饭,偶尔会发出一些轻响,这些声音却越发衬托出家里的冷清。爱人在京城照顾爷爷,儿子还没有回来,想起儿子,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儿子到底有多少天没回过家了。

因为工作太忙,有的时候他会忽略掉身边的亲人,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好父亲,但他这混蛋儿子也的确太过混账……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或许如同赵长德那样,只养个女儿也是不错的,起码女儿能娴静些、会细心些、会安慰人……当这些烦心的政事、家事一起涌上脑海的时候,武援朝靠坐在沙发上的身躯又轻轻往下滑了一些,似是有些不堪重负。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他又是烦闷的皱了皱眉头,连头都没回一下。儿子不长进,虽然总是在他们面前装得很听话,但却瞒不过老爷子那双火眼金睛,从小就不受老爷子待见,以至于如今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了,都还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嫡亲曾孙,反而对堂弟那年仅五岁的小女儿宠爱有加。

“爸,您回来了?正好,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是这样,蒋成还记得吧,就当初的西川政法委书记,前两天我看见他儿子蒋勋了,那蒋勋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啊,就在工地上干活……杨柯……”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去捣鼓这些有的没的!嗯,你说谁?杨柯?”武援朝先是不耐烦的冲儿子吼了一声,然后听到杨柯的名字,略略有了些兴趣。

其实他心底对蒋成是颇有怨言的,若非是这混蛋屁股不干净,他也不至于被赵长德打压到如此地步。但记得归记得,如今的蒋成之流在他心中,除了怨恨,其实什么都不是了。

而杨柯,被赵长德安排在干部二处,无异于是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招有些毒辣,因为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将脸装进裤兜去找一个小辈的麻烦。赵长德仅仅是随手的一个动作,其实内里却大有深意,这种信手拈来的政治手腕,一般人玩不出来的。

“对对,杨柯!杨柯和蒋勋很熟,还有杨林,几年前我的调查没错,杨林的确和蒋勋关系很好……”武烈见到自家老子其实有些发虚,于是就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引起父亲的注意。

武烈这句几年前的调查,却是勾起了武援朝心底的回忆,当初那件事情,在事后回想起来,总能感觉是被人在幕后推动的,虽然他心中总是在呐喊:这不可能!没人能算计到这种地步,将所有的巧合都算到了,还算到了他和霍权的选择……即便是以赵长德的智近于妖,面对这么多的变数,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杨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弄出来的,里面运气的成分很大。这种情况不难理解,就如同杨柯前些天随手给武烈和蒋勋挖坑一样,和当初在龙山,孟伟在杨柯面前示弱,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杨柯帮忙弄些贷款是一个姓质。不管是杨柯还是孟伟,这些事情上,其实就是顺手就做了,如果成功的话就有了收获,若是不成,反正自己也没损失。这种目的姓并不十分强烈的隐藏布局,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甚至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却找不出原因在哪儿。

如此随手挖坑的态度,和官场中带有强烈目的姓的布局又有所不同。所以官场中人面对这样的布局手法,很难看透它的本质。

这种怪异的感觉,曾缠了他很长的时间,他没有去追查这个事情,栽了就是栽了,再去找出原因,其实没多少必要。很多官场中人都喜欢那种一切掌握的感觉,爱去寻根究底,在他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病态心理。

想了想,武援朝还是对儿子说道:“那个杨柯……以后你要是遇见了,离他远点!”

说完这些,武援朝对着厨房吩咐道:“小月,随便弄点饭菜,送我书房来!”

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武烈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说些什么。主要是缘于父亲最后的那句话,换个说法不就是让自己见到杨柯绕道走?

自己什么身份!见到杨柯还要绕道走?

那杨柯……他妈的就是个扫把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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