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把母亲和爹爹也要分一半给团哥儿。”
斌哥儿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忽然就哭了起来:“爹爹是我的,娘亲也是我的。我才不要分他呢,我不要团哥儿了。”
如此童言稚语,大人只有笑的抱肚子的份。
孩子们围在炕上看团哥儿的稀奇,武夫人吩咐了团哥儿的乳母和侍候的小丫头在一旁看着,大人们则移到另一边说话去了。
落了座,相互寒暄一番,官令宸及孩子们被领到凌芸曾经的闺房歇息,屋子里只剩下武夫人母女及徐璐,及官令巧。
原本官令巧也要安排到客房里,但官令巧却不肯离去,说要跟在嫂嫂身边。
武夫人也就由着她。
待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后,凌芸这才对武夫人说:“娘,您可真是胆大的。当时我在山东都听说了,吓得我几天几夜没能睡好觉。”
武夫人说:“当时我也担心来着,不过在峰儿还有小璐的设计下,倒也没有出差错。如今外头的人也接受了团哥儿的身份,倒也不曾有什么的。”
“可我怎的还听说有人妖言祸众说什么蛇可化蛟,蛟可化龙的?”
武夫人看了徐璐一眼,徐璐淡笑不语人,心乎也不打算解释,她也就不多此一举了,笑着说:“都是些别有用心之人散播出去的,不过你兄弟可不是吃素的,加上圣上对咱们一向信任有加,倒也去了猜凝。”
凌芸又过问了团哥儿的近况,得知京城已风平浪静,这才松了口气。
武夫人却抓着凌芸虚寒问暖的,徐璐一时插不进话,只好招呼着官令巧说话。
官令巧戴着镂空银镶金的蝴蝶簪子,紫色娟花,侧戴粉蓝蜜蜡的玉梳子,头梳结辩,身穿莲青色绣折枝海棠褙子,紫色绘白鄂梅花比甲,下身粉蓝色裙子,一副素淡打扮,却清丽可人,略有我见犹怜之态。
做了三年侯府少夫人的徐璐,三两下就从官令巧嘴里套出了此行凌家的目的。
果然是官老太太的杰作,她一个婶娘,哪会真正关心夫家隔房的侄女儿,之所以借着官令巧母亲逝去的借口把她带到京城,明为照顾,实则是想显摆自己在京城的能量。
官令巧还有个哥哥,比官令巧大三岁,叫官令宝,也在官家住着,靠着官令宸的举荐,在五城兵马司谋了个不入流的吏目。
徐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冲着凌家来就好。
只不过是乡下老太太一朝富贵,没法子衣锦还乡,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从侄儿侄女身上下手,通过教养侄儿女,让远在保定府的娘家夫家知道她显达了,富贵了。
有这么个爱显摆呈能的老太太,凌芸夫妇的日子绝计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从官令巧嘴里套出了官老太太的为人品性后,徐璐心满意足,不得不上前打断武夫人,笑着说:“时辰可不早了,是不是先让人摆饭?”
中午的饭菜格外丰盛,只可惜凌芸怀有身孕,什么也吃不上,期间闻了端上来的一道三鲜汤,还吐了一回。最后只勉强吃了半碗小米粥,喝了些鸡汤后就不怎么爱吃了。
武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埋怨道:“你个没福气的,你瞧瞧人家小璐,怀团哥儿的时候,可是不孕不吐,能吃能睡的。你倒是好,每每怀孕非得吐足三个月才肯罢休。”
凌芸吐得面色发青,靠坐在炕上,并不说话,只是瞅着徐璐说:“弟妹一向是有福的,我自然不能与弟妹比的。”看着徐璐越发娇艳的面容,凌芸心里也微微起了妒嫉心,这无关别的,只是同是女人,看着徐璐上无公婆压力,中无小妾姨娘上眼药,下无庶子女吃心,外带夫君还疼她,能过上这样好日子的女人,还真是凤毛麟角了。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会过日子的人。而徐氏恰巧就是这种人。
武夫人自然就问起了凌芸今儿为何这么迟才过来。
凌芸神色淡淡地道:“婆母身子不适,闹头痛我只得请了太医来给婆婆瞧,太医说婆婆大概是昨晚受了凉的缘故。我气不过,把婆婆身边服侍的奴才全给打了出去。婆婆与我置了场气,身子倒是好了许多。这才放我回来的。”
徐璐眨眨眼,再一次长见识了。这官老太太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呀。媳妇娘家就在京城,加上三年不曾回来,如今回得京来,自然要回娘家一趟的。这老太太倒是好,为了阻止媳妇回娘家,居然连装病的伎俩都整出来了。
只是凌芸却是道高一尺,将计就计,把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人全给打了出去。老太太没了这些奴才帮衬,也就成了无利齿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大姑姐这招倒是使得妙,既找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谴走了婆母身边的下人,又借机敲打了婆母。估计下回官老太太再装病磋磨媳妇,也得三思而后行了。
武夫人拍手称快,不过在瞧到官令巧后,又生生压下满脸的喜悦之情,关切地问:“你婆婆没事吧?”
凌芸说:“好多了,发了一场火后,倒是把体内的邪火给发作了出来。后来又生龙活虎了,倒是因祸得福了。”
武夫人心里冷哼一声,暗自骂了那老不死的几句,面上却说:“虽病情有好转,但你也不能把婆母一人丢在家中呀?你身为媳妇的,服侍婆母本来就天经地义。哪能把婆母丢在家中自己回娘家的。还把小姑子也带了来,你婆母一人在家,岂不冷清孤寂?”
今早上官老太太和凌芸的战斗盛况,官令巧是一直看在了眼里的,自然知道婆媳斗法,老太太惨输。但听武夫人话中有话,就不自在地移了移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芸说:“我原本也是想把巧姐儿留在家中陪婆母的,只是婆母的吩咐不敢违。”
官令巧就赶紧说:“巧儿给嫂嫂添麻烦了,给伯母还有峰嫂子添麻烦了。”
徐璐赶紧说:“哪儿话,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还怕招待巧妹妹不周呢。以后巧妹妹可要常来才是。”
凌芸也说:“六妹妹是个好的,有这么个省心的小姑子,也是我的福气。”就是她那个嫡亲姑子,可不是善茬。
不过凌芸早就想通了,她儿女成群,丈夫争气,对她也敬重疼爱,娘家也强大,婆母小姑子那点子糟心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武夫人又说起了官诺来:“你说诺哥儿一直被女婿带在身边教养?”
凌芸脸上浮现柔情:“嗯,诺哥儿的武艺都是您女婿手把手教的,每日上午都要随他父亲一道去官衙,下午回来练字看书。但凡他父亲不在家中,外院的一切事务都是诺哥儿一手打理的。如今待人接物倒还有一套呢。您女婿时常与我说,当年他这般大的时候,还是横冲直接狗嫌狗烦的。”说着自己也捂唇笑了起来。
武夫人欣慰道:“女婿为人倒是不错,诺哥儿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凌芸微微一笑:“那也是诺哥儿从小基础打得好。”她感激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也要多亏了爹爹和峰弟当年对诺哥儿的教导,给诺哥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武夫人说:“你爹是诺哥儿的外祖父,外祖父教外孙天经地义。峰儿是他舅舅,也是应当的。只是女婿能够视诺哥儿如已出,确实让我欣慰。”
徐璐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我看姐夫和诺哥儿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了。刚才第一眼瞧到诺哥儿,虽与姐夫长得不像,但那周身的气度却差之无异了。”
说了一会子的高兴话后,官令巧总算后知后觉地明白,人家母女要说体已话的,赶紧主动辞去。
徐璐派人带她去客房,并说了些让人好生服侍之类的话。
面对侯府少夫人的亲切热情,官令巧还是受宠若惊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妇派头。
等官令巧一走,武夫人这才问凌芸,女婿屋里头可有别的人?凌芸笑道:“您女婿长那副模样,又一副生人勿近,哪个女人敢近身?就算偶尔也有些胆子大的,您女婿眼睛一瞪,就缩得远远的。我倒是不担心这些。”
武夫人嘲笑道:“那敢情是他这张脸还替你省了不少心。”
凌芸嗔道:“娘,乐毅不过是脸上有道疤罢了,其实并不难看的。”
武夫人笑道:“瞧瞧,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凌芸不依了,对着才从外头进来的徐璐问道:“峰弟那副模样,弟妹不也接受了?弟妹,你说说,峰弟那条尾巴,吓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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