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望着谢旭华,唠叨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日总跟一群大老爷们呆着,这样什么时候能娶得上媳妇?祖母给你选的你不喜欢,祖母也不逼你,那你告诉祖母你相中了谁家的姑娘了?不管是谁,祖母也会请人上门提亲的。”
谢旭华站起身子,恭敬立在一边听长辈训话,却是不答话。
陈氏犹豫片刻,才是琢磨着开口道:“不若媳妇也听着些,京城里若是有跟二爷年纪相当的,都着人画了画像来给二爷瞧,二爷喜欢谁,咱们便请人上门说媒去。”
谢老太太瞅了陈氏一眼道:“既然你如今是侯夫人,六姑娘又生下来了,往后该去的应酬就别让三郎一个人帮你顶着。他们男人在外应酬,如何不辛苦?男人们扎堆在一起,少不得要喝酒,三郎好几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来,又不敢回后院,只能在前面书房将就一晚上。”
陈氏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原来那些丈夫不回后院的日子,都是应酬上醉了酒吗?
她使劲绞着帕子,心疼得很,又连连朝老太太点头。
到了晚上丈夫回来,她已经亲自下厨做了平日里丈夫最爱吃的菜,在等着他一起吃。
谢潮荣受宠若惊,很给面子地吃了满满四碗饭,吃完第四碗后还想添,被陈氏给拦住了。
陈氏笑道:“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了?这般急吼吼地做什么......”
谢潮荣挨着妻子,伸手揽过她肩头道:“你做的跟那些老婆子们做的怎能一样?为夫自然要多吃一些。”想着明儿一早两人就要小别了,谢潮荣很是不舍得,抱得妻子更紧了些,“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陈氏见他又不老实了,不由扭了下身子道:“你先别闹,这才什么时辰,外头太阳还没落山呢。”又板着脸说,“我问你,你平日不回后院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在外头喝多了酒了,不敢回来?”
谢潮荣没想到妻子会突然这样说,不由瞅了她一眼,随即厚着脸皮笑道:“也没喝多少,其实我都是装醉,是我把他们灌醉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陈氏知道丈夫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在说谎了,不由眼圈儿就红了。
老太太说得对,她对丈夫的关心,太少了......
谢潮荣眼瞅着瞒不过去了,便闷着头,低低道:“你也别生气,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人家孩子满月酒,人家儿郎娶媳妇,主家来敬我酒了,我总不能不喝吧?你敬一杯他敬一杯,同桌的宾客再互相敬几杯,自己的下属敬你你也不能不喝......”
他话还没说完,陈氏便凑唇吻住了丈夫的嘴,但只是蜻蜓点水一下,随即就离开了,认真地道:“往后这样的场合,我跟着你一起去吧,这样有人来劝你喝酒的时候,有我在,他们也不敢劝得太过。”
谢潮荣紧紧抱着妻子,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舍不得松手。
夫妻两人又黏在一起腻歪了好一阵子,眼瞅着妻子已经睡得很沉了,谢潮荣则穿衣起身。
他目光阴沉沉的,拳头也攥得紧紧的,仿佛要去杀人一般。
明天便是众人随着圣上一起去皇家猎苑狩猎的日子,今天晚上,那个小兔崽子肯定还会来。小兔崽子敢半夜偷偷闯进女儿香闺欺负自己女儿,谢潮荣眸中跳着火苗,他想打折了兔崽子双腿。
李承堂今日来得早,二更还没过,他就偷偷翻墙跑来了。
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所以谢潮荣蹲点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叫旁人知道。
谢潮荣见那抹黑色的身影正步伐矫健地往女儿闺房处去,不由气炸了肺,几步上前便拦住了他。
“李世子这般急匆匆的,是往哪儿去?”谢潮荣双手背负,只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脸色十分不好看。
李承堂只微微愣了一会儿,随即恭敬地朝谢潮荣问安,就是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都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谢潮荣也不想留着这李世子在这里逗留太久,便直接切入正题道,“你要是敢做了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我谢潮荣拼了命也要打断你的双腿!”
李承堂不是害怕靖边侯真打断他的双腿,他只是怕谢家人不同意把宝贝女儿嫁给他,毕竟,是自己母亲说了侮辱别人的话。
谢家最疼闺女,定然不会将女儿嫁去一个有着恶婆婆的人家。
如此想着,李承堂便道:“表叔,我是真心想娶三妹妹为妻,只要表叔答应将三妹妹嫁给我,我保证不叫她受一丝一毫委屈。”
谢潮荣抬腿便狠狠踢向李承堂小腿,他的确是生气,自己闺女这般好的姑娘,还没成亲前,怎能容他这兔崽子这般玩弄侮辱?他这是什么意思?笃定自己会将女儿嫁给他吗?若是他最终没有娶得到女儿,他们俩之间如今天晚上的这些又算怎么回事?
要不是怕此事为旁人所知晓,谢潮荣真想狠狠打这小子一顿。
强压制住心头那口怒气,谢潮荣冷声道:“我们谢家的闺女,不是你翻几次墙就能够娶到的,你要是真有娶枣儿的诚意,便拿出你的诚意来,而不是这般深更半夜翻墙入院,你这是采花大盗的行为!”
李承堂垂立身侧的双手轻轻攥起,有些贪恋地往汀兰院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垂下脑袋道:“表叔放心,我不会毁了枣儿名声的。每年春秋两次狩猎,圣上都会有一次比赛,赢得头筹的,圣上会有所奖励。侄儿会竭尽全力赢得比赛,然后请求圣上给侄儿跟枣儿赐婚。”
谢潮荣冷瞥了他一眼,哼道:“算你小子识相,回去吧。”
李承堂有些不甘心,犹豫着道:“表叔,能否......”却被谢潮荣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只深深朝汀兰院方向又望了眼,告了辞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