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妩此时虽然面上极力忍着,可隐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那长长的指甲早已掐进了肉里,她却不觉得疼。
因为心疼得流血,所以手上那些痛又算什么。
时雪见赵阿妩此时表情与行为,根本就跟从前判若两人,心里也隐隐知道平素里对大家那些好,多半也是装的,也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自然有人追了出去,又是一番劝慰。
赵阿妩站在屋内,只听外面时雪道:“她凭什么打人?谁离了她还活不成了?她当她是谁啊?不过是跟咱们一样的人罢了,她还真以为她是千金小姐,咱们是她的丫头了?被打了还得心甘情愿?我家里又不缺我挣的这几个银子,我替她干活,不过是因为喜欢做这些事情罢了,既然她不将我当人看,京城这么大,还能没了我的容身之处?好了,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往后我许时雪跟花好月圆也再没瓜葛。”
时雪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人一直在往外面走,但是赵阿妩的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只听那许时雪一边走一边道:“跟着忙活了这么久,真是白忙活了,要是以前那位绣娘还在,咱们定然是好好的。问她什么事情又不说,谁还愿意跟着她,但凡她说出来,咱们想法子应对,可她藏着掖着,有将咱们真正放在心上吗?好了,你也别劝了,我时雪也不是那种黑心肠的人,可我不能跟着一个平白无故打了我的人,大家好说好散。”
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便是赵阿妩竖着耳朵去听,也听不到了。
没多久,那位大姐就又跑了回来道:“阿妩,时雪留不住了,已经走了。”
赵阿妩缓缓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方稳住情绪道:“你们......你们还有谁想走的,去账房那里领了这个月的工钱走吧,我不拦你们。”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寻了眼色,权衡一番后,个个摇头道:“我们跟着你,阿妩。”
赵阿妩道:“我技不如人,咱们花好月圆没了顶梁柱,怕是会大不如从前了。”她镇静地抬眸,微微有些冷意的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划过,声音虽低,却又一字一字咬得清楚,“今日你们跟了我,他日就别想这般轻易离开了。”
听赵阿妩这般一说,大家都有些犹豫起来,赵阿妩闭眼道:“好了,给你们一日时间思考,明天再给我答复吧。”说着也不等回答,便将人全部赶了出去,然后她只身摸着去后院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赵阿妩平时一个人休憩的地方,有的时候忙起来,都睡不上什么觉的,她偶尔通宵忙碌的时候,就会在这间屋子休息。
屋子里陈设一应俱全,有床有桌椅,她木着一张脸,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坐着,然后从被褥里取出两个木偶娃娃来,一个是背面写着谢繁华的名字,另外一个,则写着的是陈氏的。
她嫉妒所有原本该是跟她一样命运,最后却什么都比她好的人,她讨厌别人用那种瞧不起她的眼神看她......她拿起针来,一根根扎在木偶娃娃身上,眼神恶毒,嘴里碎碎念道:“谢繁华......去死......”
她每天回家前都会拿着这两个木偶娃娃扎上几针,因为今日心里受了怨气,便多扎了几针,连带着将陈氏那个也一起扎得满身是针。
倒是没有去谢家陪老太太,而是直接回了陈家宅子,然后进了母亲房间。
白氏见到女儿,自然抱住她好一番哭,赵阿妩如今似乎有些厌弃母亲的软弱,轻蹙眉头道:“娘,您哭什么?如今还有去给袁叔叔送汤羹吗?”
白氏抽出帕子抹眼泪道:“后来去了一次,但是他只让放在那里,便没有理会我了,我站在那里也是尴尬,就走了。”
“娘,没事,今日一定会成功的。”赵阿妩笑得几分瘆人,拉着母亲一处坐下道,“娘,阿妩陪你一起去厨房,阿妩得了好东西,保准袁叔叔吃了之后就会娶母亲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