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吏点点头,正要去请徐谦,杨廷和又想起什么,突然道:“且慢,先不要急,过半个时辰再去请,暗中看看徐谦这半个时辰有什么动静。”
张书吏心里大喜,仿佛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杨廷和的心腹,连忙布置了一番,随即便回来禀告道:“徐谦回去之后似乎心不在焉,杨侍读起草的圣旨请他去过目,他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下就送走了,以往他可不这样,但凡有起草的圣旨,他都很聚精会神。后来他一个人单独坐在值房里发呆,也不像平时一样去杨侍读和李侍讲那儿串门。”
“是吗?他有心事,看来……他这心事还不小,去把人请来吧。”
杨廷和越来越感到心惊,徐谦的性子他也是看透了的,这个家伙虽然年纪轻轻,可是遇事处变不惊,有时候杨廷和自己都有些佩服他,杨廷和在徐谦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做不到这个气度。
可是现在,此子一定是过于震惊,又或者是得到了某个难以消化的消息,所以才如此。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毛纪为什么去请徐谦说话,徐谦本身只是个小小的编撰,他一个小小编撰还值得毛纪去拉拢或者是密谋什么?可是往深里想,徐谦和陛下关系莫逆,莫非是毛纪这厮在杨一清的问题上整了自己一下,心里忧惧,所以想拉个大靠山……
又或者是怕自己抓住这件事不放,查出他指使人污蔑杨一清,而徐谦恰好与亲军过从甚密,想借机栽赃……
种种可能都是杨廷和不可接受的,他的脸上阴云密布,此时专侯徐谦过来,徐谦来得倒是,进了门,便显得‘心事重重’地道:“下官徐谦见过大人。”
杨廷和双眼微眯,突然拍案道:“徐谦,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挑拨老夫和毛学士的关系,你真以为自己神机妙算,把自己当成了诸葛孔明,拿这点鬼蜮伎俩就可以挑拨阁臣,毛学士方才已经来了老夫这里,哼,你真是好手段啊!”
这一句话道出来,实在让人心惊肉跳,便是徐谦曾想过种种可能,可是也不曾想到杨廷和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曾想过杨廷和如何对他威逼利诱,或是和颜悦色,或是勃然大怒,就算是勃然大怒,多半也是故意挑一些公务上的错来个下马威,然后再显出自己的大度,从自己的口里套出话来。
可是这位杨大人的第一句话顿时让徐谦头皮发麻了,莫非杨廷和已经智珠在握,又或者毛纪当真抢先跑来澄清误会?
不,绝不可能,毛纪是绝不可能在杨一清的问题上让步的,这是他的根本,一旦让杨一清入阁,毛纪只会比蒋冕在的时候惨,他老谋深算,打了多少主意才挤走蒋冕,怎么可能在这个事上让步?只有任的内阁大学士浮出水面,毛纪才可能负荆请罪,现在显然还不是服软的时候。
想到这里,徐谦定了定神,不由道:“毛大人已经来过,毛大人说了什么?”
既然杨廷和要试探,那么徐谦将计就计,反正他方才脸色已经露出了震惊和心虚之色,这个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表情正好用来掩饰自己。
杨廷和阴冷地看着他,这个老者的身上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一眼洞穿了徐谦的居心,他淡淡地道:“说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你做的好事。”
徐谦显得忧心忡忡,道:“大人不妨直言,到底说了什么,或者是下官有罪,也请大人明示,现在大人说得云里雾里,下官反倒糊涂了。”
杨廷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付徐谦这个人,必定要先声夺人,现在效果已经达到,杨廷和依然淡淡地道:“绕圈子的是你,到了现在你还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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