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毕竟还是讲理的,这种事肯定很不好看,王鳌纵然想要包庇也是不成。况且这件事发生,已经惹来了官怨四起,若是还站在徐谦的一边,王鳌现在本身就遭人非议,怕也抵不住。
王鳌道:“事关重大,应立即入宫禀奏。”
杨廷和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吃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怕是迟了。”
“嗯?”王鳌不解。
杨廷和道:“拿竹竿子捅了人家,就不许别人暴跳如雷?”
正说话之间,有人递了一个条子进来,杨廷和看了一眼,随即道:“老夫果然没有料错,午门那边闹起来了,维之亲自带着大小官员三十余人请命。”
“请命?”王鳌故作糊涂,其实事情到了这份上,被人抓住了痛脚,肯定是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很明显,这一次毛纪是亲自上阵,堂堂内阁学士,未免有点太掉价。
不过这毛纪似乎是不咬死徐谦不罢休,非要来点花样不可了。
杨廷和吁了口气,道:“王公,事到如今,老夫也和你直说了罢,徐谦胆大妄为到这个份上,已是尾大难掉,是该给点教训了,老夫听说你和他近来走得近?走得近本也无妨,你德高望重,多少人都在巴结着你呢,可是老夫有一句话相告,这个人不简单,王公小心玩火。”
这是杨廷和对王鳌第一次表现出了不客气,不客气就不客气吧,反正这里只有这师生二人,你能如何?
王鳌也慢悠悠地吃了口茶,却微微一笑道:“介夫……”杨廷和的字,王鳌是许久没有称呼过了,他继续道:“那么老夫也不妨实言相告,这个毛纪志大而才疏,能入阁无非是因缘际会而已,这天下最忌的就是无能二字,无能之辈高踞朝堂,迟早要现出原形,你何必与他厮混?老夫在玩火,你又何尝不是在玩火?”
杨廷和不禁愕然,他吁了口气,摇摇头,喃喃道:“多说无益,成败也就在今曰了,说再多也是闲话。”
内阁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吐露半字,可是二人在暗中也是在咀嚼对方话里的意思。
“看他如此气定神闲,莫非是有什么后招?”杨廷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弹劾的奏本。
“他如此胜券在握,真有必胜的把握?”王鳌气定神闲地吃着茶水。
杨廷和心里又想:“是了,他的脾气,老夫最是清楚,他气度非凡,岂能用常理度之?越是遇到这样的大事,越是心里没底,就越会如此,他表面如此,想来此时已是七上八下了。”
“杨廷和这个人,外宽而内忌,此时是真要动手了,他动徐谦,最后却是冲着老夫来,看来此次,他不会留什么情面了。也罢,索姓见个真章吧。”王鳌在心里道。
这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便有太监急匆匆地过来,道:“陛下有旨,请二位立即至暖阁觐见。”
二人没有迟疑,立即起身,随着小太监往暖阁去。
在暖阁外头,黄锦阴沉着脸在这儿等待,看来事情闹得太大,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黄锦听了消息,心里也是忐忑,他和徐谦有太多私下的关系,虽然未必和徐家父子之间有什么感情,可是一旦这父子二人垮了,到时候彻查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黄锦过来给杨廷和与王鳌行礼,道:“陛下久候多时,二位大人可要小心着回话,陛下不高兴呢。”
“是吗?知道了。”杨廷和漫不经心地道。
王鳌却突然问:“毛学士到了没有?”
黄锦道:“已经在里头回话了。”
王鳌双目一阖,随即道:“容请公公通报。”
黄锦通报之后,便请二人进去,二人鱼贯而入,便听到了毛纪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陛下,徐谦挟兵自重,胆大妄为,扣押吏部官员,莫非是事情败露,要鱼死网破吗?如此胆大妄为,国朝百五十年,可曾有过这样的事?现在百官们闹得这么凶,难道是因为妒忌徐谦?说到底,这是因为徐谦已是惹的人神共愤,已到了非处置不能快人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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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