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谦召集大家只议了半个时辰的事,无非是告诉大新政迫在眉睫,大家做好准备。
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有其用意的,因为事实上,越是懂得人心的人,话就说的越少,因为你说再说,还不如旁敲侧击,告诉大家新政的好处,用事实说话。
因此,徐谦才决心观政,让各府县的主官到浙江来,无论你是带着凑热闹的心理又或者是压根是来捣乱的,一切,都等你观政之后再说。
他要做的,无非就是定个调子,把今后的方向道出来,调子定下来,就不容更改,谁要是想触碰这个红线,那么大家就是敌人。
对此,官员们并没有异议。
随即,浙江巡抚衙门和总督衙门磋商,终于拟出了一份名单,哪几个府的知府在杭州府观政,哪些县令到余姚,哪些到宁波,分派好之后,大家各自散了,拿了总督衙门的文书,赶赴各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被打发去了海路安抚使司,而其中有一个,就是泉州和松江的知府和几个知县,之所以让他们去海路安抚使司,是因为这两个府的官员和宁波府一样,他们将来施政的重点,就是和海路安抚使司合作,因此这一干人,以泉州知府杨松为首,大家直接坐船,一路至宁波,再由宁波港,登上了前往双屿港的船只。
第一次出海,不免让人心悸,许多人略带不安,纵然泉州知府杨松在泉州数年,这泉州又是临海,可是官靴踩在这海船上,依旧还是觉得很不真实,仿佛自己踏入了一个从所未有的领域,而这个领域让他不知所措。
在船上,杨松和松江府的新任知府聂豹在讨论,聂豹本是华亭县令,而如今运气好因为松江府知府病故,而他恰好当时平倭也有一些功劳,所以直接升任了知府,这本是朝廷的权宜之计,本是代职,只是后来,索性就将他扶正了。
聂豹乃是王学门人和王艮关系密切,所以很赞同王学和新政联系一起,这一次各府各县是来瞧热阄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取经,上船之后,他依旧谈笑风生,和这位杨大人凑在一起,商讨一路的见闻。
“宁波的港口竟是如此大,单单栈桥就有七十多处,靠海的拖船也有三百余艘,只是不知将来钱粮局划拨的银子,能不能让松江和泉州二地,建起这样的港口。”
杨松略显几分忧心福建不比南直隶,南直隶就算不靠海港,至少还有河运可是福建的出入,唯有这泉州港了,所以对海运的事,他带着几分隐忧,单凭一个海路安抚使司,能否承载货运?毕竟一旦福建新政,这么多商品要出货每日,都是堆积如山的货物都出去这绝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上千海船,来回运输,怕才能勉强承担的起如此多货物的输送。
所以这一次,杨松很期待去看一看这海路安抚使司的实力。
聂豹微微笑道:“老夫在松江,多少也知道一些,你放心便是,钱粮局有的是银子,这港口划拨的银子,一向是舍得的。”
“只是单纯海运,只怕不妥当吧。而且这海路安抚使司,有这么多船吗?”
聂豹笑了,道:“你可知道,浙江有多少制造海船的船坞?”
杨松摇头:“还请聂大人指教。”
聂豹道:“现如今,已有一百三十余家,规模最小的,一家至少也能年产三十多艘海船,若是大的船坞,一年百艘都不是问题,这些海船,虽然有的是兜售给各国,可是相当多的海船,却都是划入海路安抚使司,这几年来,海路安抚使司对海船的需求极大,他们不但负责帮一些番商代运货物,还组成武装商船维持这附近海域治安,现如今,已有海船一千五百艘以上,而且船坞那边,还在源源不断供货,据闻双屿港还有附近大小岛屿之中,给海路安抚使司做事的海员和护卫,如今已有十几万人。”
十几万人······这个规模实在不小,杨松不由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