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眉毛一挑,笑吟吟的道:“你能安然无恙便好,这件事,你放心,朕无论如何,也会给一个交代。你这一次去直浙,平息了动乱,安稳住了人心,也是大功一件,朕心甚慰,是了,有一件事,朕得敦促一下。”
嘉靖沉吟道:“朕听说,朕要筹建的新宫,工部屡屡报了账目给你,都给你否了,眼下工部也是为难,账目所需没有拟定出来,只怕也不好动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工部所报不实呢,还是其他原因?”
嘉靖也急啊,新宫的事,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事,原本是指望徐谦监督一下,谁晓得工部报了帐,徐谦一次次的驳回,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账没清楚,就不能动工,这一拖,就是数月。
说到这里,殿中其他三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张天师双目微阖,目光掠过冷色,侧目冷冷去看徐谦。
而黄锦自然晓得其中关节,也是小心翼翼看向徐谦,既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期待。
徐谦正色,道:“陛下,许多账目不清不楚,微臣既蒙受陛下重托,所以不敢批准。”
嘉靖笑了:“朕早就晓得工部有问题,这些人,实在大胆,连朕的银子都敢打主意,他们是皮痒了,非要朕收拾他们一下,才肯乖乖听话。”
张天师这时也凑趣道:“陛下说的是,贫道也以为,一些工部的官员领会错了陛下的意思。”
纵然是张天师,此时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徐谦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都捅出来,他当然也有应对之策,可是一旦这个时候摊派,自己的胜算最多四五成·眼下根本没有必要鱼死网破。
于是他接着道:“陛下,贫道观徐大人,乃是有福之人,陛下克继大统·中兴大明,其中和徐大人很是分不开,而此次,徐大人又立下大功,昨夜又虚惊一场,贫道斗胆,还请陛下重赏。”
此时他急不可耐的跳出来·用虚无缥缈的所谓福相来为徐谦争取所谓的重赏,其实就是要稳住徐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徐谦鱼死网破。毕竟眼下,他还有大事要做,没必要纠缠这些小节,只要稳住了徐谦,等自己的大事办成,到时便是乾坤扭转,徐谦反而不算什么了。
徐谦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并不吭声。
黄锦却是苦笑·自己也是倒霉,这张天师踩自己跟玩一样,为什么?无非是及不上而已·再看看徐大人,人家如此巴结,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人家对徐大人又忌惮之心·看来还真是谁掌握了权柄谁就能翻云覆雨,徐谦有监督新宫的权利,拿捏住了张天师的一些把柄·张天师就得乖乖给他抬轿子。
嘉靖似乎也觉得有理,只是皱眉,道:“你是说让徐谦入阁?太快了,他毕竟还年轻·朕还想压几年,来日方长嘛·他才刚刚升任户部尚书,现在又入阁,还未熟悉部务,欠些妥当。”
嘉靖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入阁得有资历,虽然说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可问题就在于,至少该走的程序还要走一下,徐谦是刚刚从总督任上召回京师的,就算是要入阁,至少也得有几年在京师的经验,否则不但让人诟病,而且也很欠妥当。
张天师微微一笑,道:“其实贫道曾算过天数,陛下有寿七甲子之数,那时大明必定至极盛之时,而徐大人亦是有百年寿数之人,乃是麒麟转世,乃上天降下,专为陛下扶保江山,乃是大明柱国之臣,因此,贫道以为,陛下与徐大人乃是天命君臣,正如鱼水一般,鱼离不得水,水离不得鱼,徐大人的荣辱,也是陛下的荣辱,既是如此,又何必要墨守成规?就算不能入阁,可是以贫道之见,徐大人如此福禄之人,自然不能同于常人,单单一个入阁,岂能显耀他的身份。”
这老家伙吹嘘起来头头是道,就差点把徐谦捧成了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可是偏偏,嘉靖就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