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的本是尚秀,施玉却突然立起身来,说道:“他的确已经是个死人,正是此次罪魁祸首,也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徒弟,贪图那女冠美色,要强娶了人家,被我亲手杀死。”
她说的义正词严,让白石暗暗诧异:“你施玉不也是帮凶的吗?为何现在这般姿态?”
想到身后还有个施良,白石恍然大悟之余,暗暗好笑:“这是暗示给施良听的,他们施家兄妹现在已经洗白了。”
白石听清水说过,她施展‘封魔刀诀’封了儒生六识之后,又驱使施玉毁了儒生一双眼睛,燕青等人紧随其后,必定已经亲眼目睹。
而阴神一物,如梦如幻,亦如鬼类,燕青等人不一定能看得见,自然是以为施玉的功劳。
施玉干脆将计就计,所以能与燕青等人坐了一桌,还能让尚秀在门外当个护卫,如今施良来了,正要借机暗示暗示。
燕小乙本待一斧把白石逼出去,听到施玉如此一说,立刻一个激灵,连忙把大斧收回,避往一边,嘴上却嘟囔道:“没的脏了我的斧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白石的目标,正是那伏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儒生,既然如此,根本没必要阻拦。
白石心中暗喜,顺顺当当的来到了儒生的身边,正要出手夺了他手中书卷,然后破开屋顶脱身,不想,变故突生。
那一直没有做声的燕青突然口吐一声法咒,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卷了她与燕小乙夺门而出。
白石暗叫不好,身形将动未动之际,眼前的儒生忽然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来,长叹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
白石大气也不敢出,意识紧守识海深处先天一点灵光衍化出来的‘藏魂假死咒’,浑身上下气息全无,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按住了剑柄。
“我当初本是贪图你家钱财,才收了你做我弟子,又送你玉环一枚做为礼物,其实是为了便于掌控,乃是我年轻时所学左道炼尸法门集大成的手段。你死后念念不忘那女道士,找上那道观,本在情理之中,侥幸未死之后,竟然还能回到我的身边继续师徒情分。你有如此忠心,若是早早言明,我必定护你周全。”
儒生叹罢,突又疯疯癫癫的大喜:“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当初弃左道,投身正道,偷得儒家心学一脉《剑气十九章》副本,差点要了我的命,却在无意间炼成一个听话的好学生,真是一饮一啄,都有前定,哈哈哈……”
笑声中,凌空运指,指尖迸发无俦剑气,一笔一划涵盖方圆十步,淡白色剑气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眼前的木桌最先被分解,紧接着,整个草堂轰然崩塌。
那凌厉剑气一笔一划,绞碎横梁,摧毁屋瓦,灰尘弥漫中,有方方正正一个淡白色大字浮起。
大字书成,仿佛那天数文字,自具神圣,方圆十步之内,立刻点尘不沾,所有碎石断木,竟然都被这一个字给逼了开去。
儒生立身其间,哈哈大笑:“你们这帮小辈也敢欺我,玉书,还不给我杀!”
白石眼也不眨,拔剑出鞘,一柄百炼的锋芒,直指那离的最近的施玉,一边心中暗想:“原来那厮,叫做玉书。”
昨夜那位叫做玉书的少爷与他的仆人找上幻真观的时候,清水就曾说过,这二人已死,然灵光不散,融入了体内,因此还能作怪,但只剩下本能。
这位老先生必定是自以为他这位弟子生前就对他情谊深厚,死后一点灵光不散,融入体魄,记忆中的情分深入血脉肉身,本能中就对他十分忠心,这样的炼尸必定是极为上乘的,所以才高兴的疯疯癫癫。
想不到眼瞎了,心也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