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清连忙出来打圆场:“庞总兵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官军,都是为国效力,本来就应该相互帮衬。再者,前几次与清虏交战,本就是赣州镇将士出力最多,我等又岂敢贪功?也难得庞总兵还记得这些。”
此时在另一旁,童以振、陈课二人几乎连开口都不好意思开了,脸上尽是羞愧之色。自从吉安失守之后,他们一路狼狈难逃而来,幸亏赣州仍然在明军手中,他们才逃过了战死或投降的命运。今日上午城中守军与清军的一战,虽说粤营也出了城,但那只不过是跟在赣州镇的将士后面呐喊了一阵,离“有功”还差得远。如今却听到庞岳说要为自己请功,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到童以振、陈课一脸的窘状,庞岳也不好再说什么,紧接着又走到郝永忠跟前,同样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祝贺。
说起来,郝永忠自己对这个新职位还是比较满意的。从督标总兵到独自镇守一方的总兵,虽然品秩上的提升微乎其微,但在很多事情上至少会比以往自由得多。唯一让他感到不能确定的是,新的顶头上司在粮饷方面究竟能不能像何腾蛟那样爽快?不过,这种事也只有走一步一步了。
面对庞岳的祝贺,郝永忠也笑着回礼,两人又客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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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赣州总兵衙门,庞岳书房
吃过晚饭之后,庞岳又特意招齐了张云礼、田世尊以及各营营官前来议事。因为,根据隆武帝的旨意,新任的赣南总兵郝永忠将接过赣州防务,而原来的赣州镇将士将由庞岳率领进入湖广接受新的任务。一万多官兵的调防可不是件小事,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圣旨上给予的期限也不是很充足,所以这件事得抓紧时间筹划才是。
众人落座之后,庞岳说道:“诸位应该都知道了,陛下已经调任我为湖广总兵,而你们以及四营将士也都将随我调往湖广。千里调防,事关重大,我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在接下来的几日内,该如何准备?该留下什么、带走什么?希望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提出自己的法。想到什么就尽管说,即便说错了我也不会罚你们挨军棍的!”
书房内顿时一片笑声。
在座的人可以说都是庞岳的心腹,也都习惯了他所提出的这种平等议事的方式。每当这时候,不管是谁,只要被允许在场议事,都可以畅所欲言,提出自己心中所想,庞岳也的确没有因为谁说错话就随意责罚谁。因此,等庞岳开了个头之后,室内讨论的气氛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大人!”石有亮咋咋呼呼地第一个发言,“要我说,赣州镇现有的一切都是大人还有在座的弟兄们打拼出来的,不管是什么都来之不易啊!能拿走的就应该全部拿走,不能便宜了外人!”
石有亮话音刚落,卢启武便深不以为然地道:“那好啊!校场上那些木头桩子也是你石大个子监督打造的吧,等调防的时候便由你带着走吧!”
石有亮一听这充满了嘲笑的话语,立刻瞪起了牛眼。张云礼连忙笑着当起了和事佬:“周明不要心急,亮功的话可能有欠妥之处,可理是这么个理,若是事无巨细都不想放弃,那我军可能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大人,属下觉得,其他的东西可以不要,但库房里的兵器甲胄不应留下。”崔守成说道,“等到了湖广,我军极有可能又要扩编,到时候缺的便是这些东西。万一朝廷拨付不及时,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还有铁厂的铁料,能多带就多带一点走,将来打造甲胄、兵器的时候都离不开它。”说到这儿,卢启武的语气中透着阵阵遗憾,“唉,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座矿山,那么好的一座铁厂了!不知道到了湖广那边还能不能设立咱们自己的铁厂。”
“其实,兵器、甲胄乃至铁料都是其次。”施琅也说话了,“大人,属下认为,最不应该放弃的便是军器局和铁厂的那些工匠和技师。因为不管是兵器也好,甲胄、铁料也罢,都是通过这些工匠和技师的手生产制作出来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有着长年的经验,只要大人能将他们带走,日后再开设铁厂和军器局必定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