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香苑里,一片平和宁静。
‘荣禧堂’一次的对峙和角力,让宋成柏完全地认知到了自己在宋老太爷与宋太夫人眼中的地位、以及二房岌岌可危的现况。面对唯一能震慑这些族人的,是那条艰辛的科举之路,这让他完全摆脱了刚回宋家时的惬意轻松──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给埋到了书堆之中,废寝忘食,同着天资卓绝的长子一起奋发读书。
父子俩人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能够在三年后的科考上一举成名,才惊艳艳、大放异彩!
“姐姐,七姑娘那儿、真的不用咱们服侍么?”一名白衣小丫环双手捧着方从宋鸾华闺阁里拿出要送回暖房的水仙花,一面怯生生地问着那守在房门的绿衣姑娘,“夫人最近吐得厉害,每天却依然不忘过问姑娘的课业......要是给冬青姐姐知道没人服侍,咱们可就要遭罪啦──!”
“银叶。”扶桑好笑地捏了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丫环的鼻子,爽朗地说道,“姑娘潜心学习,早在长兴侯府时就已经得了伍先生谬赞。于绘画一门上,造诣早已超出了不少声名远播的画师!在这景中镇,除了自行琢磨、怕也根本无人能教导她了......”
“扶桑,小姐正在作画呢!”一名紫衣女子怀抱着一盆清水迎面走来,看着银叶正与扶桑有说有笑、声音略微偏大而吵杂,忍不住蹙眉说道,“再远些就是六少爷与二老爷闭关苦读的书房,妳俩要是有说不完的话,那就去前院盯梢唠嗑吧!”
“嗳!”扶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宋鸾华和丁香摆脸色。当即小小地推了银叶一把,一指压着自个儿的唇、眨了眨看似无辜的大眼,俏皮地轻声说道,“我前儿个已经晒得太黑了,姑娘说了、若是再黑下去,就要给我改名字啦!”
“去妳的──!”丁香知道宋鸾华其实是担心扶桑的婚事,扶桑爽朗能干是好事、可再加上扶桑脾气冲动,眼看都要十三了、愣是还没个人家能说与,实在令人发愁,“让妳守着这门已经很不错了!瞧瞧银叶还得绕过大半个宋府去暖房呢!还抱怨什么!”
“我就是说个两句、妳也念叨......”扶桑不甘地反嘴。
“大伙儿都是关心妳啊......”
“哎呀不管了!我先去忙了!暖房好远的呢!又得晒黑啦!”
“妳这儿的丫头们,还真是活力四射啊!”泡泡窝在一大块冰块上,郁闷地甩着大大的尾巴,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么大热天的,亏得她们一个个还能吵成这样......”
案上,宋鸾华正趴伏着,静默之间、手端着画笔,神情认真凝肃。游笔走龙之际,一株株饱满、油绿中带着点金黄的稻穗跃然纸上,一丝丝蓬勃的生命气息顿时充斥着整个桌案,泥土芬芳如雨后般清浅舒畅,让整个房间都开始隐隐地凉爽了起来。
“两亩薄田,土壤贫瘠......现在怎么施肥也是慢了。”宋鸾华心道,“如今我才画了四十株稻禾,八月底开始收割,只怕距离每亩要求上缴的量、还是很有距离!”
一面想着,下笔的动作、就更是快了。
叶氏如今吐得厉害,就算叶妈妈紧紧护着、也难以分出心力来打理当时陈氏交给二房自理的田产。宋成柏身边的小厮长随也没有擅于此道的,左右四下无人可用,幸好宋鸾华前世嫁到叶家后、还有不少执掌中馈的经历,尚可重新拾起从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