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推侧脸避开苏霏漠的目光,缓声道:“二娘不尊嫡母,犯了口舌,禁足三个月,罚抄写《女戒》一百遍。”
“六娘所行之事虽不能说错,但行为过于鲁直、刚愎。这样的性子往后必是要吃亏的,好在年岁尚小,好好教导还可改造。待你母亲身体好些,你便去族里好好进学吧。”
苏霏漠听到苏子推的话,惊讶的忘了哭,手一直在抖着。这次被牺牲的居然不是她,这样的结果是她想也没想到的。自打踏进苏府大门,她就没对她这个父亲寄托过什么希望,更不会做什么争取苏子推的事,对一个陌生人,她不知从何争取。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关键时刻站到她们这一边。
如今没想到的事成真了,也难怪苏霏漠要惊讶了。
苏子推的这样的处理,自然有人不满,下面各房的郎主和掌家娘子们,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都是反对意见,只是没有人敢当面反对,大家都在下面小声嘀咕。
过了半晌苏汭第一个出声质疑,他道:“六娘所说卢氏陷害长嫂的人证、物证,一来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咱们总要查证一番。二来这些证据,毕竟都是由升平公主一手提供的,咱们到不是质疑公主的人品能力,只是这中间难保不会中了歹人的奸计,或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得。”
苏霏漠跪坐在榻上,垂眸思忖。卢氏是谋害她们的黑手之一,这苏汭掌管着苏府的庶务,代理京城苏氏大小的事物。如今他为卢氏说话,是真的公正无私,还是他俩早就暗中结盟?
苏霏漠朝上首跪拜后,泣道:“说什么我是苏府长房的嫡娘子,阿娘是嫡长媳。我今日才知道,我这个嫡娘子的地位,并不比苏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高,同样就是摆设罢了。不同的是石狮子镇在那里,大家都心悦诚服,而我和阿娘在这里,却碍了人的眼。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要除之而后快……”
苏汭气的摔袖道:“真真胡搅蛮缠,不明事理。”
在座之人,暗地里笑破肚皮的自然是崔氏了,苏四娘虽然因为崔五郎和苏霏漠说了几句话,心里恨不得去打苏霏漠一顿,此时内心却也是高兴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康氏若是因为此事和卢氏斗起来,这是她们最爱看到的结果。
崔氏暗自寻思,卢氏一个尚不足惧,关键是卢氏后面还牵扯上老太君,老太君娘家可是姓卢的,搬到了康氏,若是卢氏没有出事,老夫人难道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坐上那个位置。
康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愚蠢,她的儿女也是一般模样,是不足惧。她们这样在府门大刺刺的将这事,说了出来,她们可是暗中最得力的人了。得罪了老太君康氏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眼下趁机搬到卢氏,那位置迟早是她的。
她很是想落井下石的说两句,只是转念一想,想起那人的叮嘱,便闭口不言了。
苏坤鹤也赞成道:“这毕竟是子推的家事,虽涉及苏府声誉,但事已至此总是要想个妥当的法子挽回才是。子推现在是苏府的当家人,他自是不会坐视府上的声誉受损而不顾的,所以这件事交由子推处理,是最妥当不过的了。”
苏坤鹤是苏鲲鹏的庶弟,在苏府的地位不如苏毅鹏,虽没有特别大的建树,为人却忠厚正直。
有赞成的,自有反对的,一时间大堂之上吵成一片。坐在上首的老太君见事已至此,终于出言道:“好了!”
说罢她往崔氏这边扫了一眼。崔氏立马做出柔软顺从的样子,道:“郎主自来英明神武,奴谨遵郎主之意。”
苏太君冷声道:“子推即是父亲,也是丈夫,还是苏氏的当家人。既然他已经发了话,便这么办了。这次苏府的名声受损,也着落在他身上,这件事便交由你自己办吧。”
她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卢氏道:“不过,卢氏陷害之事虽有人证,物证却不完全。且苏汭说的有理,这些事,还有很多有待查证的地方。”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先将卢氏送到观里,对外就称她要为我祈福,要在观里吃长斋。直到事情查清,再做处置……”苏老太君面对苏霏漠灼灼的目光,停顿片刻道:“若是确有其事,决不姑息。”
苏霏漠得了苏太君这句话,才面带微笑,点头称是道:“老夫人最是智慧公正之人,孙女就静候佳音了。”
苏清对今晚这样的结果气不过,他沉声对苏子推道:“六娘这般无礼凶泼,徒承逞口舌之利,大兄养女不教,可有何话讲?”
苏子推第二次被人指着鼻子问其养女不教之事,便是个面人也被气出气性出来。
苏子推当下冷淡的道:“既然是我养女不教,自然过错在我,阿沫何错之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