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香云其实是想多给北雪拿些嫁妆出来的,无奈和公婆一起过日子,家里有什么收入都归了公婆的手里。北玉湖农闲时出去做点工收入也是微薄,所以除了这个,一时还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但无论如何,她都记得北雪母女的好。姚香云生孩子那年,正是青黄不接的苦春天,别说是青菜和肉了,就是想吃个鸡蛋那也是弄不到的。
苏氏知道她生孩子的第二天,就扯了几块花布和三斤棉花,给孩子做了两个小棉被。待去看她的时候又知道家里没有鸡蛋,北雪母女就用卖下水面赚的钱,让苏氏那个当师爷的弟弟从县里往回买鸡蛋。虽然是不多,但那五十个鸡蛋,再加上北雪隔两天就送去一碗去了油的下水汤,算是让姚香云产后虚弱的身子养好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后面的日子再吃到鸡蛋时,姚香云总是记着北雪母女的好。
可是对于这个发衩,北雪却有不同想法。
不过北雪还没说话,苏氏赶紧笑着拒绝,“他三婶,你和我们外道了不是。你是个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东西值不值钱且先不说,只要是你送的,北雪一定觉得珍贵。但是这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万万要留在自己身边,以图有个念想。”
“大嫂,没事儿!孩子出嫁了,我什么都没拿出来,心里不舒坦。”姚香云说着,就一脸的不好意思,“连她三叔都说了,大哥不在了,北雪出嫁,我们这做三叔三婶的不能给北雪好好备一备嫁妆,真是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说着,姚香云眼中潮湿一片。
其实北雪一家对于北玉湖夫妻给予自家的帮助,一直是感恩在心的。只是这些话有北玉瑶和凌彩凤在场,苏氏也不便说。苏氏想了想就笑道:“他三婶,这钗你先拿回去。心意我和北雪都明白,添不添嫁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这个当三婶的心意。日后你和他三叔若是过好了,再帮咱们北雪就是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北雪倒也是这个意思,顺着苏氏的意思赶紧劝道:“三婶,娘亲留下的东西都是好的。在我这儿,它就是个钗,我用根筷子也能别头发,但是在您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这东西您可要放在自己身边好好留着。您给了我,我要是不小心弄坏了,那心里得多心疼,多觉得对不起您啊!”她握住姚香云的手就将钗放了回去。
这一下姚香云的眼睛更加潮湿了。
凌彩凤那边却不顾几个人湿答答的心情,直接撇嘴,“北雪这丫头还挺有命的,虽说嫁了个鳏夫,可这嫁妆着实是不少。就连你小姑和三婶都来给你凑嫁妆了,也不知道到我们北燕和北湘出嫁的时候有没有这个命。”
这话一出,可真是惊到了几个人。
苏然自然不能说什么,姚香云撇了下嘴巴,没有搭理她。
唯有北玉瑶笑了笑,“北雪是我的侄女,那北燕和北湘也是,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说着,又笑道:“不过姐妹之间也有远近,我成亲那会儿,大嫂家那么困难,可还送我一套银头面。二嫂那会儿我可是什么都没见着。”
凌氏的脸当即就白了,“他小姑,你说话可要凭良心。你成亲那会儿我怎么就没添嫁妆了,我可是直接交到娘手里两百钱的。”
北玉瑶脸上一僵,那表情分明写着:两百钱还算嫁妆?
凌氏却不依了,“他小姑,你也知道你二哥是个没出息的,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平时家里田产的收入都入了爹娘的手,你二哥农闲时赚点零钱也都给你那两个不争气的侄女买胭水粉和花布了,我们可是一分钱也没积下啊,就你成亲时候的两百钱都不知道存了多少年了……”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委屈。
“好了,好了!”北玉瑶就见不得这样哭穷的人,赶紧制止道:“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儿,我给孩子们添嫁妆自然也按照礼尚往来的。”接着又笑道:“二嫂,我和三嫂都给北雪准备着了,你的那一份呢?”
凌氏一翻白眼,不乐意道:“都说你二哥是个没出息的了,北雪想要嫁妆,得去找你二叔,我这个二婶没本事,既没有男人赚来的银钱,又没有娘家母亲留下的东西,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她倒是一脸坦然,说这话时脸就不红不白的。
“都是自家人,哪里计较那么多。”对于她的厚脸皮,苏氏一向习惯了,而且她从没想过能从凌彩凤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就算是能拔得下来,那自家得用多少倍奉还啊!
北玉瑶就半真半假地说道:“好!你现然不给北雪添嫁妆,到你的闺女出嫁时,大嫂也不给你的闺女添嫁妆。”
凌氏就撇了撇嘴,心里却想着:自己是不是亏了,她苏桂芬只有一个闺女,自己可是两个。用一份嫁妆换来两份或许也不吃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