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希望打胜仗,大胜,但又很害怕大胜;除了每一场大胜后都会失去很多同生共死的弟兄外还因为老百姓很难在一场大胜后接受惨败,我们就不得不在恶战之后还没来得及整补就硬扛敌军的反扑;很多一战成名的部队就在这样的大胜后迅速被打得连番号都没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徐州会战必胜,中国必胜”“李宗仁万岁,白崇禧万岁”“中华民国万岁,国军万岁”……李宗仁看着从后方带过来的各地报章,眉头不禁紧了紧。
“这仗……”白崇禧同样忧心忡忡:“全国上下如此热情澎拜,那是把咱们扔火上烤啊……事到如今,不撑下去也不行,可怎么撑啊……”
台儿庄一战,国军全歼日军两个支队(在这个时空两个鬼子支队都没能逃出包围);自徐州会战以来,南北两线捷报频传,全国上下都有了一种马上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的感觉。但是现在追着鬼子猛打猛杀,把日军第十师团打得落花流水的李白二人却是愁眉苦脸的,生似惨败的是他们一样。
无他,两人已经把手上能打的牌全打光了,但是现在追击敌军的各部都反馈回来了新的消息,他们和关东军接战了
其实在猛追第十师团的开初,李白二人就已经准备要防守了,毕竟战场的重点又要南移。但是德国顾问法肯豪森却力主继续乘胜追击而郑州行营也多次来电督促进军,蒋介石的意思是就算要设防也应最大限度留出弹性防御区,更好地保障南线的歼灭战。最后蒋介石还亲自来了一趟飞行劳军,亲自到了徐州鼓舞士气,号召官兵们乘胜追击尽可能多的歼灭日军。
“如果敌军全力猛攻,我军还能抵挡多久?”李宗仁心头非常沉重,他是很清楚国军的战斗持久力的,一仗打完后参战部队基本就打残了,等装备补给到齐、新兵补充完毕至少要两个月,再加上训练时间,现在他手下各部要恢复战斗力至少要五个月以上。但是日军的关东军部队却以逸待劳随时准备对北线各军迎头痛击。
“一点把握也没有,根本无法判断,只能虚张声势让鬼子以为我们是铁了心要吃掉第十师团而等待我们送上门去。如果他们真的全力南下,就算层层设防也不见得能挡几天,不溃败已经求神拜佛了……”白崇禧眼睛还在盯着地图,但是却怎样都想不出可以应对敌军反攻的战术:“我看咱们得给老蒋泼泼冷水了,现在的局面危如累卵啊……”
大捷的后果就是国人无法承受大败,更无法容忍不战,现在李宗仁和白崇禧已经被大胜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在北线进行硬碰硬的节节防守;他们唯一寄望的就是南线能够顺利拿下第六师团,但求功过相抵不胜不败得以撤军。毕竟集全军之力在北线不过就是两个鬼子师团打了一场,其中日军第五师团还不是整军,这已经把北线全军打残了,现在要面对两个整编师团的关东军,李白明白这是绝对无法打的一仗。
“哼,一起走了那么长,老弟还没看出我们的中正兄在想什么吗?千里迢迢把后方各地报纸都带过来,亲自劳军……这可是把咱们全部高高捧起了,接下来如果不打只怕你我的头像又要被人抬着游行,不过这回是大骂卖国贼……”李宗仁若有所思道:“这招高明啊,现在看看咱们那些连子弹都几乎打光的官兵们,还天天嚷着打过黄河去呢。打,必败,千夫所指;不打,还是千夫所指;这是捧杀啊”
在南京的烟畑六此时却沉浸在北线大败的喜悦中——北线终于惨败了,现在大本营不会再把矛头全指向他了。
当然作为一个军人不会光是想着逃避惨败的指责,他已经把自己的作战计划传回了东京大本营,并且已经得到了大本营的认同。
经过几次交手,烟畑六已经明白了国军的战术精髓:以逸待劳,诱敌深入,集全军之力歼灭自己的一部。很显然国军要和自己拼运动战是不行的,单靠两条腿要跑赢汽车那是在宣传上鼓舞士气的做法,实际上是痴人说梦。日军步步为营迫使国军正面决战,依靠强横的火力和空中力量大量杀伤国军后再占领目的地才是最好的做法。但是现在烟畑六面临的问题是经过长时间会战后万一国军不打了怎么办?
现在很显然日军的第六师团就是国军的下一个诱敌深入聚歼的目标,如果国军执意要吃下第六师团,那么他们就不会走掉。既然如此,干脆就让第六师团作为诱饵吧,拿一支全中国都恨透的部队作饵是最恰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