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夏侯奭一阵沉思,忽然一拍大腿,咬牙道,“肯定是这小人所为,李含这小人果然阴毒。他是秦王的心腹,谁又能料到!不过李含再阴毒也不及伯父英明,他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背伯父识破了。可是李含这小人已经送来了盖着秦王大印的令书,要伯父亲自率军护送秦王去洛阳。如今之际,该如何是好呢?”
夏侯骏捶胸顿足,忿忿毕缓过一口气,沉声道:“看来,只好这样做了。”
已经过去了十天的时间,由于朱默的坚持,西平军一步未动。毛腾心急如焚,李含是个深居简出之人,要跟他交好关系了解情况基本不可能。而且连席薳等其他长安官吏,都是门高槛深,短时间内根本让他无从下手。
然而更让毛腾头疼的就是,他估计不会行动的安西将军夏侯骏,居然带着三千骑兵,在两日前向潼关开赴了。夏侯骏既然妥协李含已经出兵,那自己就基本上没有去洛阳的希望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盘踞在北地郡的著名羌胡部落,被称为“北地胡”“马兰羌”的杂胡部落忽然起兵,袭扰北地扶风二郡国,威胁长安。而盖着秦王大印的命令再一次下到了朱默的营中,要他作为前部,去镇压羌人。
此时,刚刚接到朱默消息的毛腾刚从长安城中策马奔回,在朱默帐篷前下了马。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陈旧但不失整洁的羊皮袄,斜着眼睛瞅了毛腾一眼,就缩回了帐篷。毛腾皱了皱眉,暗想这不是严舒的女儿嘛,看来朱默也并没有亏待严舒的孩子。
“朱兄,是不是北地羌胡作乱的事?”毛腾一边揭开帐篷,一边问道。
听到朱默答应声,毛腾一看不禁诧异,朱默坐在胡床上抱着严舒的幼子,竟完全一副慈父的行派。朱默一边摸着小孩的头发,一边呵呵一笑,对毛腾说道:“呵呵,公举你看这孩子还是越来越像我了。”
毛腾不禁皱眉,不禁失笑道:“朱兄,住在帐篷里,你居然有安居乐业的心思了?”
朱默微微一笑,说道:“这次李含又调我们北上镇压羌胡,对此不知道公举你有什么看法?”
毛腾一愣,说道:“假如李含不给我们一些诚意的话,难道朱兄的部下们会同意?”
朱默点了点头,神秘地笑道:“不过公举,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羌胡作乱,即使夏侯骏不在,可是安西军不还有数万留守嘛,况且就是秦国国兵,也有数千人。李含三番五次来消遣我们,看似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其实他自己却漏了底。也就是说,偌大长安城,李含他能倚仗的军队,也就我们。”
“朱兄,那按你的意思?”毛腾故意问道。
朱默缓缓摩挲着孩子的头发,笑道:“不是朱某轻视安西军和秦军,我们虽然只有四百人,抵他五千人足矣。我军将士,俱是百战精锐。又有小都尉这样的勇将和公举这般谋士,对付北地郡的这些小杂胡,我们是不在话下。所以我们就好好拖他几天,看看夏侯骏不在,李含这小人能有什么退敌良策?等李含招架不住,自然会重视我等。到时候我们这四百兄弟,何愁不能在长安安居乐业?”
毛腾心中暗笑朱默想得太过天真,摇头道:“朱兄说的虽然在理,可是李含也绝非无能之人,安西军和秦军再弱,也将近有五万人。恐怕要轮到我们来挑大梁,也不大可能。毛某觉得是,李含是想要我们做送死的马前卒而已。所以朱兄的拖字计,还是上策。不过,某总觉得留在长安,不如去洛阳。”
朱默摇头道:“唉!公举莫要再说了,调我们护送秦王,只是夏侯骏的意思,要是我们贸然而去,孰知是福是祸?我们先安定在长安,走一步是一步了。”
“朱兄,你没有告知小都尉吗?”毛腾忽然想起了马咸。
朱默连忙说:“小都尉的性子,你再熟悉不过。他要是知道羌胡作乱,恨不得第一个冲上去,所以我们晚些告诉他,毕竟也是对大家都好。”
安西军参军夏侯奭,以主将在外自己无法做主为名拒绝李含的请兵。虽然夏侯奭自称他已差人以最快速度去追夏侯骏请示军令,但军情紧急,迟则生变,作为秦王谋主、秦国郎中令的李含心急如焚。
目前虽然已经募集了国兵五千人,可是战斗力良莠不齐,不仅缺乏训练,更要命的是连组织工作都尚未完全贯彻,别说上阵杀敌,就是一道简单的军令,都很难落实。所以秦国督护席薳的建议就是,把秦国现有的国兵先做个区分,将边军抽调的精锐启用,而招募的新兵暂时留驻长安。而边军中抽调的精锐,首当其冲则是来自西平的朱默部。
李含沉思片刻,摇头道:“北地胡人虽是乌合之众,可亦有数万人马。他们虽曾是边军精锐,可现在都是秦王殿下的人。他们有了损失,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所以,我们还是要向安西军施压,同时还要调雍州州兵才是。”
席薳摇头:“由于雍州时常有外军精锐屯驻,雍州州兵早在咸宁年间就裁撤了,州里的武吏又没有作战能力,只有几个偏远的边郡尚有些郡兵。”
李含只得道:“那就叫范府君(指现任雍州刺史范晷)下令,让冯翊、扶风、安定、新平四郡火速发郡兵,救援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