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巩唐羌两个最大部落的溃灭,导致马兰河附近所有的羌人留守部落纷纷北逃。以后的几天几乎没怎么打仗,羌人丢弃的牛羊无数,彭荡仲独吞了所有的羊群和妇孺,带不走的则全部当场杀死,一路上死羊和死人堆积成山。毛腾则将俘获的一百多匹骡马和五百多头牛分配给军士,拉着货车这才撤离。
巩端也是东羌极富盛名的人物,他的尸体也被新平军捞了出来割掉了尸首。死去羌人的耳朵也装了好几麻袋,这些都是上交给雍州论功的凭据,虽然这其中许多的耳朵还都是从被卢水胡人虐杀的妇孺身上割下来的。许多新募军的兵士都是初次上阵,虽然顺利得胜,但还是被战争的恐惧所感染,而抢先割耳朵的还是老郡兵的兵士。
返回的时候由于有牛马拉车,很快便到了栒邑。栒邑县令和楚家族长楚鉴等人都来迎接,看到上百的牛马,楚鉴不禁吃了一惊,可他哪里敢对毛腾责备。只好对身旁的族人嘀咕道:“新平怕是要招大祸了……”
返回新平郡治漆县的第一天,毛腾便自己撰写了一篇给解系上报的文书,将自己带着几百新兵冒充商贾捣毁巩唐羌等几个部落留守牧场的事迹略带夸大地描述,并附上数据:“斩首七百余级、杀羌长巩端、虏牛羊数百。”并在后面附注说新平地方贫瘠,虏来的牛羊已经折价卖于民户。
写好的草稿经过卫铄的润色和抄写已经大为可观,毛腾大喜道:“接下来再向解使君求些军械吧,新平虽然人少可有汉朝遗风,个个勇健可靠,若能配以良械,定能安抚羌胡。”卫铄认真地写了下去,毛腾沉思片刻,又道:“再给赵王写一份报文吧,毕竟还是故主。”
出征两月回来,卫铄的肚子也日渐大了起来,斜身坐着写完两篇报文后已经微微疲乏。一把丢下笔墨也不像往常那样立刻便去拾掇,只是靠在身后的墙上喘了口气。毛腾收起写好的报文,叫板儿收拾了纸笔,想起俘获的骡马和牛来,一拍手这就要出门。只听卫铄慵懒地道:“你不歇歇吗?”
毛腾回过头来,笑道:“还有牛马要寻个法子分配,一头牛算七千钱吧,六百头可是要价值黄金好几百斤,有了这些钱,粮草器械便可无忧了。”
“你总是将公事看得比私事还紧要,可莫累坏了自己。待会再走也不迟啊……”卫铄叹了口气,忽然低下头来。毛腾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也猜着了半截,这便坐到了她面前道:“你说的也对,我也该忙忙私事,伺候下我的夫人和孩儿了。”低下头来贴着她鼓起的腹部听了听,旋即将她搂着说道:“真是累坏你了。”
卫铄舒展开身子,躺在他怀里,慢吞吞地说道:“这小家伙总是不消停,跟你一模一样。你又连着好几月的不回来,只教他在肚里闹腾,一齐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毛腾摸着她的头发,这便说道:“东羌的主力不久就会被解使君和夏侯安西击溃,留守的部落也被我偷袭,残部逃散到了秦长城一线。东羌人也该消停了,以后啊我就好好陪你。”
“打来打去的,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唉……公举……我们还是不要成亲了……就这样,就这样在一起就行了……”卫铄忽地又黯然下来。毛腾一怔,说道:“可你毕竟是个士族的小姐,我如今也是一郡的太守。这样下去总不大合适吧。”
卫铄顿了顿,才有些无奈地道:“我把近况都写信告诉了父亲,可是父亲一封信都没有回……卫家好几代都没有出过成亲前就有了孩子的女子,只怕父亲他在生我的气……”
毛腾原本以为这时代尚未有理学束缚女性,《列女传》《女诫》这些书的思想也都并不偏激,未婚先孕应该没什么。可如今看来,卫铄到底是士族出身,士族又重礼教,未婚先孕之事虽然不至于像明清时代那样不可饶恕,可毕竟在士族眼中还是比较丢脸。毛腾只得安慰她道:“他老人家膝下无子,又只有你这个宝贝女儿。要是看到小外孙,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唉都怪我草率,等解使君扫清了羌胡,雍州得以安稳,我们就立刻成亲,在河东、洛阳都可以。”
卫铄瞳孔一阵闪烁,拉着他的手温声道:“都怪我,要是……要是在洛阳时不那么娇气就答应了你,又哪来这么多麻烦……”
“有什么麻烦,只要我们能长相厮守,能‘敦伦尽分’就行了。”毛腾嘿嘿一笑。卫铄脸猛地一红,掐了他一把,细如蚊蚋地道:“讨厌,真没有个一郡之守为父母官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