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护又抛出第二支长矛,又扎死一个氐兵。身后的晋军上前又戳死几个氐人,彭天护捡起氐人死尸手上的胡刀又加入了混战。毛腾和马敦和进入战团,不少氐人矛兵一齐向毛腾方向刺来,马敦将藤牌去格挡,长矛竟扎进了藤牌之中,马敦大吼一声将藤牌抛出,飞身跳起就用长戟斫伤一人。那些氐人矛兵的长矛都戳在藤牌中拔不出来,毛腾猛地上前用长剑架开,弯腰窜进胡人近身,连捅三刀,三个氐人登时亡命。
多数氐人都冲向中军去保护单徵,皇甫澹和张光终于在困难中指挥军士结好了战阵,开始奋力反扑。氐人先前的优势逐渐减少,然而在这种混乱的厮杀中,双方已经都没有了任何的优势。
氐人连日山地急行军,又布置北岸的障碍,再架桥渡河然后又挖陷马坑,本来也是疲惫至极。在汧县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要面临激战,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单徵满以为晋军会因为绝望和恐惧而不堪一击,没想到的是晋军居然还会发动如此强悍的反击。而皇甫澹和张光结好阵后情形就大为不同,单徵手下这些氐人惯于山林混战和村庄械斗,可要是在战场上遇到真正的军人,那就没什么优势了。
不过,不论人数和体力上,氐人都占据着优势,毛腾带领的那一支敢死队反而陷入了重重包围。皇甫澹和张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军士从外围推进,虽然颓势以转可也无法在最快时间击退氐人,两方就在如此情势之下胶着搏杀,死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氐人军士有一半是单徵本部的军士,这样的高伤亡让单徵很是心疼。可是这支晋军的悍勇确实出乎单徵意料。往日对付的扶风郡兵多数都是一触即溃,号称晋朝西北野战主力的安西军也是像乌龟一样无必死的战心。哪里有这样拼命的?单徵继续督催这氐兵进入那绞肉机般的战团中,心中却是千声万声地巴望着吕健和郝度元能快些追上。
随着毛腾冲击单徵中军的兵士多半已经负伤,彭天护更是满身血污,背上的皮甲也被氐人砍出一道满是淤血的口子,可这个天生凶蛮的卢水胡少年竟又拖起一个氐兵的尸体甩出阻挡了氐兵的群起进攻。毛腾和马敦互相背对,吃力地应付格挡,两人虽然体力稍逊彭天护,可是武技精湛,受伤程度也比较低,可是已经没有刚杀入阵中时的凶狠了。
单徵大声吼着:“不惜一切代价。先杀毛贼。杀掉毛贼!”推搡着前方有些发怯的氐人军士,虽然氐军人数众多,可到底也撑不住这样的伤亡,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先杀了毛腾。可是即便没有毛腾,皇甫澹和张光在外围的指挥已经愈发奏效。而氐人却还在混战中。
从中午一直杀到黄昏,吕健和郝度元的骑兵还没有赶上,双方死伤越来越多,而毛腾和马敦已经从四面包围的战团中渐渐退了出去,彭天护也带着几个野兽般的卢水胡人从另一旁杀了出去,虽然氐人还是比晋军人数多,可是从阵线来看,氐军已经全无优势了。这时候忽然对岸一连串马蹄声传来,单徵大为欢呼:“孩儿们。我们的援兵来了!”
氐人们大为兴奋,可是河对岸却是晋人的声音:“杀过去——”
毛腾回头一看,他本来视力极佳,登时就看到一支穿着袖筒铠的铁甲骑士,阵前摇晃的旗幡上写着“秦州刺史皇甫”的字样,顿时大喜若狂。几乎是撕破喉咙一般地喊道:“弟兄们,秦州刺史的大军来了!”
“秦州刺史大军来了,大家再鼓一把劲杀呀!”晋人军士纷纷喊了起来。
单徵久居内地,早就对汉话十分熟络,听到这呼喊声不禁大惊失色。回头一看,秦州的铁甲骑士已经纷纷下马,从浮桥上列队冲了过来。
这一支铁甲骑士虽然人数不多,可是统一穿着牙门军才配有的袖筒铁铠,对于缺乏精良武备的氐人来说几乎就是刀枪不入的超人一般。他们冲锋的速度虽然慢了一点,可是单徵的部队已经开始动摇溃散了。
皇甫重昂首立马河滩,下令弓箭手向单徵军队后方发动抛射,更加使氐人士气大跌。安定军看到生猛的援军加入,不禁气势大涨,疯狂反扑。刚才还胶着的局面陡然大变,氐军终于在片刻之间一败涂地。单徵率领着溃败的氐军终于朝汧县方向逃走,汧水河畔死尸遍布,击退了单徵的安定军终于精疲力竭,停止了追赶。
皇甫重全军渡河而来,终于与毛腾汇合。皇甫澹已经欣喜若狂地,不顾浑身的泥污扑上前就道:“伦叔兄,你救了我们一命啊!”
皇甫重头戴一顶凤翅大缨盔,袖筒铠后披着黑色的斗篷,马鞍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把柘木长槊,真可谓是威风凛凛。他走上前来扶起皇甫澹道:“子清,听说你们先胜彭荡仲,又破巩更,怎么却如此狼狈?”
毛腾和张光披头散发地走上前来,向皇甫重一拜,毛腾说道:“皇甫使君,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