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模样娇俏的年氏,神态愈发和蔼,语气也是更加柔和:“皇后以前也还算贤惠,如今……性子竟然是如此乖张放肆,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年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太后愈是这般温和,年氏愈是心中警惕,忙垂首道:“皇后娘娘以前做嫡福晋的时候,对臣妾还算好。如今……大约是嫌弃臣妾汉军旗出身,又被皇上封为贵妃,才会有所不满吧。”
太后听了,哼了一声:“汉军旗又如何?!哀家还是包衣旗出身呢!不照样做了皇太后?!”
年氏见太后竟然用自己举例子,还毫不避讳地言及自己的出身,便忙恭敬地道:“太后娘娘是福泽深厚,臣妾不敢比肩。”
太后呵呵笑了,“你娘家兄弟给你争气,这就是最大的福泽!”
年氏垂首微笑道:“都是皇上垂怜。”
太后听了,却突然长长哀声叹了口气:“其实哀家也算不得什么福泽深厚!虽说如今贵为皇太后,人人都只当哀家是皇帝的亲娘,必然事事如意。可旁人哪儿晓得,哀家所求,不过是两个儿子能够兄友弟恭罢了!”
一听“兄友弟恭”四字,年氏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所求,饶了这么大个弯子,太后为的原来是被发配守灵的恂郡王啊!年氏暗知不妙,便也不敢接太后的话茬子了。于是低头瞅着自己花盆底鞋鞋尖儿上嵌着的南珠。
太后又继续道:“哀家虽然不了解朝堂,却也知道,必然是有小人进了谗言,才让皇帝如此苛待自己的亲弟弟!”
说到此,太后面孔严肃了几分:“朝中有小人蒙蔽圣听!哀家身为皇帝的生母,便不能坐视不理了!!年氏,你可愿帮哀家?”
年氏听了,忙站起身来,垂首小心翼翼地道:“臣妾是后宫嫔妃,不敢干政。”
太后笑了:“你误会哀家的意思了!哀家又怎么会叫你去干政呢?”
听太后如此说,年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太后接下来的话,又重新叫她紧张了起来,太后笑容款款地道:“如今皇帝最重用的臣子,一个是隆科多,另一个便是你的亲哥哥年羹尧!”
年氏暗叫一声不好,太后图谋的竟然是她娘家的势力!!这比叫她干政更坏事!!
果然,太后笑眯眯道:“你只需修书一封,让身在青海的年羹尧上书,劝皇帝善待兄弟即可。”
年氏瞬间头大如斗,“这……”——这种事儿,她如何敢应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厌恶极了这个一母所出的幼弟,她如何敢叫二哥上这样的奏折!这可是会引火烧身的啊!
太后见年氏支吾踌躇的样子,立刻拉下了脸了,声音也凛冽了许多:“怎么?你不愿意帮哀家?!”
年氏只得把脑袋垂得更低了几度,“臣妾、臣妾……当然想帮太后,但是、但是……”年氏心中已是焦急万分!她是怎么都不愿意得罪这位圣母皇太后,可更不能应下啊!一时间急得头上冒出冷汗了,嘴巴哆哆嗦嗦,也没想出什么婉拒的好法子来!
太后沉着老脸道:“只要你肯帮哀家,让皇帝和恂郡王兄弟和睦!日后这宫里,有哀家一天,便会庇护你一日!皇帝厌恶皇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废黜了!到时候……”太后又重新露出笑容来,“哀家还能不向着你吗?”
年氏听了,心中万分惊讶,她没想到,太后为了小儿子,竟然那后位来诱惑她!!年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头的确有些蠢蠢欲动了!皇后的宝座,大清的国母、天下人的主子娘娘!这样的荣耀,谁不想要?!
但年氏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在经历了丧女之痛,可如此多的波折之后,她早已明透起来!虽然比不得李氏能够隐忍,但她也不蠢!!
皇后——汉军旗的皇后,大清只出过一位,那就是皇上的养母、先帝嫡亲的表妹——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可严格说来,孝懿仁皇后并不能完全算是汉军旗!佟氏祖上,本就满人,只是因缘际会迁居中原,才改了汉姓。其实说到底,是地地道道的满人!
而年家就不同了,虽说也算得上世代书香!可的确是汉人出身啊!她的祖父,其实还是包衣旗,不过是后来中了进士才被抬入汉军旗的!年氏明白,或许自己百年之后,会被追封个皇贵妃之类的,但皇后之位——绝无可能!!
想明白了这些,年氏便忙跪了下来,“臣妾绝无觊觎中宫之心,还请太后娘娘明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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