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天望着自己的大舅哥,心里也极不平静,他理解妻子愤怒的心情,当年正是这位大舅哥对他们的婚事百般刁难,更把回娘家的妻子和他堵在门外,不认他们。文革期间,更是和被打倒的父母划清界限,在批斗会上揭发父母的“罪行”,两老人受到沉重的打击,没熬过那场寒冬。李霞的二哥也看不惯他的言行,跑到北疆再没有消息。好好的一个家变成四分五裂,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最后他也没捞着好,被下放到江阴农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又有谁敢保证自己不做傻事错事。妻子眼前只有一个亲人,他不想看着兄妹俩老死不相往来。李锦五十来岁已是满头白发,看来受到的苦也不少。即便是他以前如何对不起自己,他也不会为此抱怨李锦。
“你先坐,我再劝劝她。”陈景天安排李锦坐下,拉着落泪的妻子走出门。
“以前,他这么对我是因为我是个小小的工人,门不当户不对,这怨不得他。现在他既然有改过自新的心,你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别跟他生气了,好不好?”
在医院的草丛边,陈景天搂着妻子不见赘肉的腰,轻言轻语地劝说。
“他这人一向自私自利,我们那次回家探亲,买了二两肉自己都不舍得吃,提回家,结果他不但在外面堵住我俩,还把肉扔在地上。全国大饥荒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跑到父母家找吃的。父母抛树根吃整的全身浮肿他只当没看见。再看看他对父母做过的事,我记得在一次批斗会上,他冲上去打**耳光。这件事一直都在我心里放着,这辈子都忘不了。”一说起往时,李霞的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往下流。
陈景天掏出手卷为妻子擦眼泪,李锦打丈母娘的事他不知道。再说,现在提那些事已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柔声劝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们兄妹俩变成这样。领袖还教导我们要治病救人,像你这样一直抓住历史问题不放,岂不是违背了领袖的教诲。”陈景天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见妻子情绪稳定下来,说道:“我们一天天年纪大了,以后想见面机会也不多,又何必跟他怄气,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以后的世界属于浩儿他们,你总不能把儿子有个舅舅的权利也剥夺吧?”
李霞经丈夫的开解,心情也舒畅了一些。要是她知道大哥是因为她和曹老爷子在一起才来认她这个妹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认这个哥哥。
嫌贫爱富是人的天性,即便是一家人也存在这样的现象。家中地位起决定作用的是挣钱的多寡,这世界很现实。
夫妻俩在外面的时候,李锦也没闲着。从曹燕的嘴里他知道明天他们就要出院,手续已办好。妹夫现在是肃州市副书记兼肃县县委书记,外甥在怀仁县任副县长。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甥是曹老爷子的干孙子,这层关系让在学院任处级的他欣喜若狂。
五十来岁的他已基本没有上升空间,可他还是想在退休前能熬到副厅待遇。更何况他还有孩子。
陈景天夫妻俩回到病房后,李霞对大哥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好转,她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解不开。陈景天倒是和大舅子相互了解了些近况。
李锦的第一个老婆和他早已离婚,现在和第二个老婆生活在一起。他在京郊农牧学院任副主任,生活也算是一般。
在李锦的再三邀请下,陈景天夫妇去他家住了一天,算是认认门。
在飞机上的陈浩不知道自己前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舅舅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其实,对母亲家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外公和外婆在文革期间迫害致死。她母亲有两个哥哥,也就是他的两个舅舅。大舅母亲根本没提过,二舅母亲倒和他说过一些事,说他的性格很像二舅。从小调皮捣蛋,那时候家里缺吃的,二舅就带着她跑到外面掏鸟窝,或是跑到野外抓蛇,兄妹俩躲在外面烤着吃。兄妹俩的感情好得很,每次说到二舅,母亲都叹口气,很是怀念去了北疆的二舅。
在前世没见过两个舅舅的陈浩自然对他们没感情,只是重生后,见母亲对二舅还念念不忘,他已起寻找的心。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