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高战,颜仝便脸色一黑,心说,煞神上门准要倒霉,于是就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要是来看我笑话的话,这里不欢迎你!”
高战下巴微微上扬,道:“老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颜仝对“老颜”的称呼很不感冒,妈的,叫这么亲切准是有鬼,你害我变成这样,对待你这种客人没什么好说的,不用扫帚赶你出门已经算是便宜你啦,嘴巴上却道:“高总督察,你不辞辛苦光临寒舍,莫非是为了旺角的事情而来?”
高战:“全中!”一摆手,“请坐!”
颜仝乖乖坐下,屁股落座这才想起,操,这是我家啊,怎么弄得他才是主人哩?
“怎么样,从威风凛凛的大探长坠落到忍气吞声的小喽啰,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吧?”高战盯着他问。
颜仝的黑脸再黑上几分:“你还说风凉话?这全拜你所赐!”
“说话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什么拜我所赐?要说你坠落悬崖我顶多在后面推了你一把,最后掉下去关键还是你自己走错了路,踏错了步!”
“什么意思?”颜仝眨巴三角眼问道。
“你不往悬崖边走我再推你也没有用啊!”
颜仝:我kao,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弹似弹簧,狡似蚂蝗”的舌头?鸟人,你不推一把。 我也不会一头栽死在这里!
颜仝弯腰掸了掸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好,全是我自作自受,与人无忧,前面地话纯属扯淡…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来是要提什么条件?”
高战明知故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仝没好气道:“当然是我做旺角探长,你想要怎么搜刮我?我跟你说啊。 再多的钱我也没有,最多我只能出二百万。 还有,你也别打我棺材本的主意,我儿子在英国留学现在连学费还没交呢!”
高战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颜仝啊颜仝,没想到啊…”
颜仝纳闷了,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还能拿出二百万来----从一开始我只想意思意思收你百儿八十万….知道你最近日子不好过哩!”
“什么?”颜仝的嘴巴张成了鸭蛋形,“百儿八十万?”
颜仝一听这话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高Sir,高总督察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 打肿脸楞充胖子,其实,我穷啊,家里面都快揭不开锅啦…嘴里说拿出二百万来,可我去哪儿拿呀,还不是去借高利贷,一心想担着被人追债砍杀的风险,谋求个安安稳稳地差事。 规规矩矩地上下班,老老实实地拿薪水,兢兢业业地为港英政府,为英明神武的高Sir你服务,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服从领导,发挥余热…”扒开裤腿,lou出里面地袜子,“不信你看啊,我连袜子都没一双完整的,穿的都是破了洞的旧货!”
高战没想到这小人至今本性未改,说谎也不打草稿,华探长去借高利贷?说出去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就你贪污腐败这几年没少捞钱,别说二百万,就是八百万估计你也能拿得出来!
口气变得有些舒缓:“颜仝啊颜仝。 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我么?”
颜仝:“说真话。 还是说假话?”
高战一愣:“那你就捡真话来说!”
颜仝:“论卑鄙,我没有你卑鄙。 论无耻,我没有你无耻,论jian诈,我更没有你jian诈,还有,论毒辣,我也逊你一筹…”
高战的脸色由绿变蓝…
“我知道说真话最是难听,也最容易得罪人,所以我一直都选择说假话…”
高战的脸色由蓝变绿,最后又恢复了先前微笑的模样:“你很诚实啊!”
颜仝:“高Sir啊,你这不是在夸我吧?我知道此时此刻你想把我剥了皮!您要是真生气地话,就别忍着啦,现在就发泄出来吧,要不然我害怕,害怕你以后给我穿小鞋…我说不说真话吧,你非让说!”
颜仝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爽过,以前每次和高战作对自己都是吃大亏,现在当着他的面儿把他痛骂一通,真是爽歪歪呀!
高战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颜仝啊,现在我越来越喜欢你啦,给你一条路走,一句话,愿不愿意跟我?”
颜仝愣住了。
高战不理会他的感受,狞笑道:“你想想,你在雷洛底下当差,他会给你好果子吃么?现在你已经落魄成个样子,他要是再趁机痛打落水狗的话,你混也不用混了,说句难听话,回家吃屎吧…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能把你捧起来,让你和他斗到底,只是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以前那个颜仝,天不怕地不怕,颐指气使,威风凛凛?我可不愿意捧起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颜仝的心里面汹涌澎湃,脑海里更是澎湃汹涌,打心眼里他对于高战那是又怕又恨,还不能不服气人家的手段就是比自己高超,但是对于雷洛,他是真不服气,两人一块儿晋身地“四大探长”,而且一直在老大的位置上争来斗去,后来要不是因为高战把自己玩残了的话,自己也不会丧失大势,让姓雷的拔了头筹,坐上了总华探长的位子,他心里头是真的不服气啊,两人从头到尾都是在统一起跑线上地,而且论资历论手段自己也不输给他...自从自己从高位跌落低谷,以前在自己面前逢迎拍马的人没有了。 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地人变得五人六了,会费越来越难收,身边的手下也都跑到了雷洛那头儿,总之,人落魄好凄凉啊!
现在有了一个机会,自己该怎么办?是把握住,还是很骨气地拒绝?我kao。 颜仝,你他妈就是一小人啊。 要他鸟的骨气,骨气又不能当饭吃!蒲你阿母,就这样干啦,能让我这条老咸鱼翻身,这才是硬道理!
颜仝想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张开做拥抱状。 充分发挥自己的小人本色道:“战哥啊,你一句话惊醒我梦中人,你的宽宏大量彻底感动了我,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也不计较,还愿意帮我重振雄风,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你是高风亮节,气度如虹的仁义大哥呀。 是我颜仝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苦海明灯啊…”
高战差一点伸脚狠踹他几下,操,这么肉麻地话也能说得出来,还说我比你无耻?老子自叹不如哩!
既然人家已经卖力地把戏演到了这一地步,自己怎么也要表示表示,于是高战就拿出一副地主老财训斥小佃农地嘴脸。 扯着嗓门说:“起来吧,都要成一家人啦,以后呢,使劲儿地给我干活,老子是不会亏待你地,照规矩每个月该孝敬的你给我孝敬上,由我罩着你他雷洛决不敢动你一根汗毛...旺角地二百万,你赶快给我筹备齐了,只要钱一到手,你就可以走马上任啦。 别的我也不多说…你墙上那副画儿还挺不错…”
颜仝暗骂一声。 你娘的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屁颠屁颠地摘下那幅画,卷好递给高战道:“既然高Sir喜欢,你就拿去吧,我也没什么欣赏水平,平日里挂在这里也是瞎看,总希望能遇见一个识货的主儿,以免这幅画儿珍珠蒙尘,暴殄天物,现在总算遇到高Sir你这个贵人啦,这幅画有福啊…当然,以后我颜仝能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做事儿,那更是有福啊,嘻嘻嘻…”
高战毫不客气接过画卷,展开看了一眼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颜仝:“战哥吟得好,吟得妙啊,整首诗都被你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