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看着银蝶,不知道她此时的出手相助,是为了哪一出?
下午她让她做杂工时,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不忿与不甘的。
何七笑道:“如果是寻常酒楼,自然不值这个价,不过嘛——”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有两个人跃起来抓住了钟意,银蝶为求自保,眼疾手快地退了好几步。
紫烟急得立刻朝厨房里叫:“罗成,蔡良、富贵!”
钟意被那两个人的手钳得胳膊生疼,却依然稳住心神,压住想发颤的声音,勉强笑着问何七:“何七爷这是做什么?是小店照顾不周?六百两花红,容小店周旋两日——”
何七挥挥手,打断了钟意,又对钟意抱抱拳,说道:“何七今儿见了钟掌柜的气派,心里先赞你一声。何七在这十里花街收了十年花红,若论女流之辈,钟掌柜是一等一的,竟不输给男儿家。如果可以,何七是不想动你的,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钟掌柜要怨,就怨出钱让你受罪的人吧!明天午时你们把六百两赎金送到花街最东的小亭子,找一个老段头,不然你们掌柜可就只剩个全尸了。”
说完何七就往外走,那两个人抓着钟意在中间,周围护着四个人,将钟意围成一圈,朝外面退去。
从厨房追出来的罗成、蔡良和从后院出来的牛富贵全冲了出来,紫烟在最前面,没命地扑上去,被外围的一个人一脚就踹倒在地上。
银蝶站在最后边,看大家其他人的反应,只好又往前走了两步。
“再来一百个你们这样的七爷也不惧!”何七冷冷笑道。他的人抄着手里的家伙就要招呼到罗成他们身上。
“别动我的人!”钟意大叫道,咬牙恨恨地对何七说,“何七爷不是只要我吗?那我跟你们走了就是,动些伙计算什么好汉!”
“钟掌柜不愧是女子中的好汉。”何七挥挥手,他的人都停了,但是罗成已经躲闪不及,后腰挨了一下子闷棍。
“你们听着,找我麻烦的人既然找了青花会这样的江湖好汉,自然不是要取我性命,这里头可能有什么误会,掌柜我去去就来,你们好生看管着白鹤楼,别让小偷趁乱顺走了东西。”钟意又沉声吩咐紫烟,“尤其是我那盆金凤,友人相送,不可轻怠,紫烟你要天天擦它的叶子,不要让它少了水。”
紫烟从地上爬起来,鬓发散乱,目光坚定地看着钟意,说道:“姑娘说的,奴婢记下了。”
钟意也对紫烟点点头,想用力扭脱钳制她的人,却没有如愿,就转过头对何七说道:“何七爷,你既敬我是条好汉,我同样敬你是条好汉,好汉对好汉,大可不必如此!你让他们放手,我不会跑!”
何七哈哈大笑起来,又挥挥手,抓着钟意的两人将手松开了。
钟意揉揉被箍得发青的胳膊,又看了一眼呆立在大堂的众人,一扭身,跟着何七走了出去。
钟意跟着何七一走,紫烟立刻对罗成和蔡良说:“你们去国公府找沈二公子吧,先找他身边的小厮静容,找不到沈二爷,那就找沈三姑娘,她在二门外也有个能使的人,叫小连儿。你们一定要把消息传过去,不过除了我说的这几个人,其他人,一概不要说来做什么,问起来,就说是白鹤楼孝敬东家,送点心。”
罗成和蔡良点点头,简单收拾了几盒点心,换了身比较体面的衣服,走了出去。
牛富贵一言不发地走到紫烟身边,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先坐下来再说。紫烟这才像散了架似的瘫在椅子上,感到刚刚那一脚,怕是把肋下踹青了。
银蝶从角落里走出来,开始说风凉话:“咱们是不是要收拾铺盖散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刚来白鹤楼第一天,白鹤楼就黄了。”
紫烟不满地瞥了银蝶一眼,说道:“你这是说什么话?刚刚姑娘有难,你也不上去护着。”
银蝶不在乎地说:“我护着有什么用啊,就咱们这些人,能打得过那些青花会的打手吗?再说我也不是没出力气啊,刚刚姑娘需要话的时候,是我拼着一死出了声的。但愿姑娘回来能记着我的功劳,别把我当粗使婆子使唤。”
紫烟不想理会银蝶了,白鹤楼的掌柜被人掳走了,她居然还想着自己不愿意当杂工。刚刚姑娘说的很明白,是在暗示她去找沈澈,因为那盆金凤,前两天就被钟意做成了干花,挂在她的卧房上了。花都干了,还擦什么叶子,浇什么水呢?
只是不知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沈二爷能不能知道钟掌柜惹上了青花会呢?罗成和蔡良只是两个最不起眼的升斗小民,能不能叫开兴国公府肃深如大海的朱砂门呢?
在紫烟担心钟意的时候,钟意已经坐上了青花会为她准备的马车——看来何七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而不是什么收花红。
钟意其实一开始就觉得纳闷,哪有收花红是大晚上收的,这些黑社会还不嫌招人烦吗?花红应该是大白天收吧,或者说既然都收了十年,应该有个定例,某月某日送到某地吧,比如什么老段头的,大概是青花会的中间人。
坐在马车里,钟意抱着膝盖努力想:这次又是惹上谁了呢?为什么白鹤楼总是会被人惦记上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