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百般提防,不止想尽了法子让外祖父杜绝三舅舅与于王的接触,还四处搜集于王的谋反证据欲将他彻底摧毁,到头来,非但不能改变这该死的命运,反倒令这些事提前发生了?
没了于王,却又来了陆王。接下来呢?又要像前世那般,三舅舅被查实曾私下里出银出物帮助谋反之人,外祖父为证清白主动辞官却有人落井下石将他贪脏枉法纵子谋反的证据交给许云涛呈至御前,皇上震怒之下再不顾多年的君臣之情,将他入狱问罪,邹家被查抄,合府上下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
而她和母亲,却因为苏文成的无耻自保行径,而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不!就算这是命,她也要与天争一争!
苏芝涣散的眸光突然一凝,瘫软在地的身子亦是猛地坐正,独自撑着地站了起来,眯着眼睛喃喃自语:“这一世再没有许云涛,只要我再阻止外祖父辞官,外祖父大权在握,再凭着我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努力,何愁不能断臂自救?”
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拿定了主意的苏芝再不作停留,转身便往外走。随后赶到的邹桐艳一下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微微一怔之际,厅内原本哭嚎不已的邹三夫人却眼尖地看到了她,早已扑了出来一把揪住她:“你还跑来做什么?就因为你女儿半夜跑到府上来不知道跟老太爷说了什么,老爷他才被连夜追回来去不了西北。如果他去了西北,此刻人必然还在西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事?你这个扫把星,定然是因为我们曾经嘲讽你,你便派了女儿来害我们,不止事事高过他们兄弟姊妹一头,让老太爷看不起他们,如今还将你三可害成这样。你们好狠的心啊,你们这样做,害的可是邹府合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啊。”
“够了,只知道一味的哭嚎,哪里还有半点主子的样子?”稍微冷静的邹大夫人呵斥住三夫人,看着邹桐艳的眼神里却也含着浓浓的不喜,冷冷地道,“府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没心情再招待你们母女了,你们俩自便吧。”
抛下一句话,她便领着一众人直接越过邹桐艳离开了。邹三夫人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也哭嚎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邹桐艳紧紧地咬着牙捏着帕子,如往常一般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眸底却是浓浓的阴霾:敢如此对她,邹浩活该被抓去大理寺,邹家其他几兄弟活该遭受牵连。
若不是因着邹浩所犯的乃是谋反的大罪,很可能牵扯上苏家,她都要恨不得在背后喜掌欢庆了。邹家兄弟姊妹曾经是怎样的嘲讽欺侮于她,她永远也忘不了。
她这边恨意翻涌,即刻转身出去的苏芝却是径直吩咐车夫将车子驶向皇宫之外。
她要去见外祖父,她必须尽快赶去阻止外祖父向前世一般辞官以证清白。没了如今的左相之位,没了如今的权势,邹家便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牛羊,再想翻身,哪有可能?
“快,再给我快些!”在苏芝的再三催促下,车夫将马车驾得飞快。一路的惊险刺激过后,终于避过路人将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高高的宫墙,无疑是阻挡苏芝的拦路虎。她想尽法子几番地往里递送消息,却被告知邹承志此时正身处皇上的御书房。
这个消息,让她身子再次一软,无力地靠在了车壁上,缓了好半晌,她突然眸光一闪,取了车里备着的笔墨,展开纸张快速地写下了一行字。
“邹五,想办法将这张纸条送到老太爷手上。”苏芝掀了一角帘子,欲将手中刚干的纸条递给候在一旁的邹五,却因着一辆停在宫门前的豪华马车而动作一顿。
“给于王爷放行!”守宫门的侍卫接过对牌后放行的声音顺风传来,苏芝眸光再次一闪,看着马车缓缓驶入宫内,她的心内竟莫名地涌起一股深深的惧意。
而此刻皇宫内的御书房内,一袭明黄衣袍的皇上端坐椅中,年不过三十的俊美容颜上,有着为帝者才有的威仪。
“受卿此来,有何要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跪地不起的邹承志,皇上压下方才收到消息时的气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平静。
这些年来,他对眼前的人一贯重用,短短几年便让他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之位,凡行事必问其意见,有时甚至力排众议采纳他的意见,总希望能在他的辅佐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颇受他重用的人,儿子竟与陆王党羽走到了一块,这个消息,着实让他震怒不已。若是别人,此时怕是早已被他一句话拉出去砍了,哪里还能容他跪着。
“臣,惶恐!”邹承志微微抬头悄然打量了一下皇上看似平静的神情,垂头拱手,随即再次磕头,大声道,“他们说臣的儿子与陆王党羽相干,臣实在惶恐!”
惶恐?
皇上神色沉了沉,静静地盯着邹承志看了半晌,缓声道:“朕原本以为左相应该对朕说的是臣有罪,此刻这惶恐一说,是何道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