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已过,安家出殡。
“安紫茹,你须向我爹爹多磕几个头。”四姐儿一身孝衣,眉眼愤恨的说道。
安紫茹不可辩驳,规矩的磕了几个头。
“我们出殡,不许你跟着,不许你去坟头祭拜。”四姐儿冷笑着说道。
其他子侄都看着她,对于四姐儿的刁难,谁都不敢吭声。
大哥儿穿着孝衣进来,见四姐儿刁难安紫茹,脸色微微一沉,“四妹,你这是作甚?”
四姐儿哭着,“大哥,爹爹过世,与她有分不清的关系,她磕头是给爹爹赔罪,不让她给爹爹上坟,怕惊扰了爹爹,我们安家的女儿哪里有她这样恶毒的,我不想爹爹在九泉之下也无法闭目。”
大哥儿嘴角一抖,默默的看了安紫茹两眼,然后拂袖而去。
“这怎能怪我家小姐,薛神医都说了不管我家小姐的事。”小婉呜咽起来。
安紫茹叹口气,也不想辩驳,看来大哥儿对她也有意见。
外面吹吹打打,哀嚎满地,送灵棺队伍渐渐壮大起来,不少与安家有些交情的人也来送行。小院子渐渐的安静下来。
“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小婉愤愤的说道。
连给长辈送行的权利都没有,被外人得知,小姐会背上怎样的骂名。
“静心吧。”安紫茹说道。
静心?
小婉低头不语。
房间里,身影沉默的抄送佛经,为安老爷祈福。小婉在一旁研磨,一直到晚上,安家众人才回来。
大夫人带着许多人气势汹汹的到了小院子。
“大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小婉有些惊惧。
大夫人眉毛微微一挑,色茬不善的说道,“安紫茹,你这个无父无母不孝的东西,你大伯过世,你居然还在家闲着,你还有没有孝心。还有没有良心?”
小婉顿时急了。“大夫人,你怎能怪我家小姐,是四姐儿不让去的。四姐儿……”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大夫人呵斥一声,一巴掌将小婉打翻。
小婉委屈的落泪,嘴里呜呜的说道。“就是四姐儿……”
“丫鬟都敢嚼舌头,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大夫人呵斥道。
立即有丫鬟婆子扑上来。
“等等。”安紫茹走了过来,推开婆子和丫鬟。这些人见安紫茹动手,纷纷退后,她们可是知道这位小姐的脾气。要是真动手,可是一点含糊都没有。
大夫人怒目圆睁,“安紫茹。你看你教出来的丫鬟,连主仆都不分。不懂规矩,你还要护着她?”
安紫茹平静的看着大夫人,“她说的没错。”
大夫人冷笑,“好,好,你还是要包庇她。安紫茹,我将你如此不孝传出去,让天下人来评定一下,你是多么的有孝心。”
“大娘,您真当如此?”安紫茹冷色问道。
大夫人盯着安紫茹的眼睛,“便是如何?”
安紫茹笑了。
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大夫人诧异。
“记得十五年前的事情么?”安紫茹问道。
十五年前?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她为什么提十五年前?她知道了什么?
大夫人脸色一变,心猛然一收。
“你,你想说什么?”大夫人问道。
安紫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什么事你自然最清楚,别逼我。现在我们还有点儿亲缘,你若是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
大夫人心一颤,沉默下来。她不知道安紫茹到底知道了什么,难道是事实的全部?她不敢赌,真的不敢,她赌不起。
“安紫茹,那就也不能不去上坟。”大夫人口气软了下来。
安紫茹叹口气,命小婉将手抄的佛经取了出来,足足有一打。
“这是小姐为老爷祈福手抄的心经,小姐整整抄了一日,手都磨破了。”小婉哭着说道。
大夫人见那厚厚的纸页,散发出浓烈的墨汁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下人们看向安紫茹的神色也变得不同,是赞赏与尊敬。
“安紫茹,你就算给我爹爹抄一年的经书,也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四姐儿带着五姐儿走了进来。
大夫人见四姐儿过来,心慌了。她不想现在与安紫茹再发生矛盾,真的不想。
“四姐儿,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大夫人说道。
四姐儿惊异的看着娘,这是怎的了?
“娘……”
“回去!”
四姐儿悻悻的转回,回头瞪了安紫茹一眼。
大夫人带着人离开,至始至终再没有刁难。
安紫茹知道,刚才唬了大夫人,其实她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大夫人既然心里有鬼,就不能不利用一下。
娘的死,到底有什么隐情?
大夫人兴师动众的来找她的麻烦,安紫茹心里有所猜测。如今大老爷过世,大房便没有了主心骨,大房的地位岌岌可危。大夫人一个女流之辈,想要掌控安家,就要艰难的多。至少安家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二老爷,二老爷若是跳出来,老夫人也许会让他掌家。
而自己又是大房的大敌,大夫人心里最清楚,自己会威胁到她。大夫人这是急不可耐的要动手,让自己威胁不到她,也许下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二老爷。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安紫茹想起前世的一句名言。
“要下雨了吗?小姐。”小婉见自家小姐自言自语,急忙问道。
安紫茹笑了,“也许吧。”
小婉摸不着头脑,小姐怎的了?
“小婉,供词还没有到手吗?”安紫茹问道。
小婉端了茶水递给安紫茹,说道,“小姐。冯四爷说今日就有结果了。听说吴姨娘可惨了,被用了刑,整个人都快废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东西来。衙门也不好再留着,毕竟她只是有嫌疑,没有作案的动机,衙门也不想出人命。”
安紫茹点点头。吴姨娘不知道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可怜的成了大夫人出气筒。
下午时候,小婉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了吴姨娘的供词。是冯四专门抄写给安紫茹的。安紫茹细细的看着,里面喊的都是冤枉。但也说了不少事,都是关于安家的,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