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哄好小陆时入睡后已经接近凌晨,她从陆时的房间出来,别墅的灯没有关,熠熠生辉的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让人慎得慌,她忽然觉得有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是件好事。
她站在楼梯旁发了一会儿呆才去陆予深的卧室,他还在吊水,闭着眼睛浅眠,听到推门声,稍稍地睁开眼朝门口看了一眼。
苏白慢慢到他身边坐下,细语地问,“陆先生,你要喝水吗?”
“不用,”他的身体似乎还在难受,声音有气无力。
“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在旁边看着,等水完了我帮你拔针。”她开始为他换了个热毛巾,又帮他把被角掖好,安静地坐在床头。
陆予深闭上眼哪里睡得着,闭上眼都是她的各种模样,他讨厌她这样,这样的没脾气,明明他平时对她那么恶劣,她怎么还能微笑着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她是在用自己的温情让他折服吗?
陆予深闭了几分钟眼,忽然问道,“苏白,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什么?”她脑子被他这句话弄糊涂了。
“我……”陆予深隐去内心那部分苦涩,“我对你那种态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白怔住,她是挺讨厌他的,他一次次将她仅有的自尊踩到脚下,有很多次,她都想永远不要再见到他才好,但他又把时时带到她身边,让她在迷茫的路上看到了一丝光亮,他是他儿子的父亲,这个身份永远都改变不了。
苏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用手探探他的头,“陆先生,你体温还高,赶紧睡吧。”
陆予深知道她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那应该就是讨厌了,他忽然有些沮丧,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接着又问,“苏白,你想想起过去的事吗?”是不是想起过去,那么她也会想起对他的感情。
那毕竟是她的一段经历,一开始苏白有努力地想过,但每次想着想着她潜意识觉得忘记更好,那也许是她不想记起的回忆,到现在,她已经不再强求,想得想不起来,随缘吧。
“陆先生,我以前是不是做过非常对不起你的事?”这个才是苏白想知道的。
陆予深想到那个晚上,她绝望地在他面前撞向迎面开过来的车,最后说的一句话好像就是,陆予深,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他感到一阵头疼,这几年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对她做得很多事都没有下限,仔细想想……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你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他换个话题。
“哦,好的。”苏白木讷地起身帮他去倒水,她道不清这种局面,像是一场游戏,他们两个各执一边观望却不愿诚实面对,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是正面交锋,苏白知道她是斗不过陆予深的。
热水有些烫,苏白拿两个水杯帮他来回倒让水温下来再喂给他喝。
喝完水,苏白又回到他床边,“陆先生,你先睡,我帮你看着。”
陆予深渐渐睡着,等一觉醒过来时,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拔掉,贴着块白色纱布,她什么榜他拔针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他抬起手也没有很疼的感觉,看来她帮他拔得很轻。
陆予深动了动手,正好摸到苏白的头靠在他的床沿,他床不高,她的整个身子都躬在那边,睡得肯定不舒服。
他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好久,心里一阵酥过一阵,大概是刚生完病的原因,心里竟有说不完的满足。
天灰蒙蒙亮时苏白才醒,她稍微动了动身上的毯子被滑落,苏白捡起毯子才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她起身转了一圈陆予深才从外面进来,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苏白有点着急,“陆先生,你怎么下床了?”
陆予深不太好意思,“昨晚胃口不好,醒来饿了下去找东西吃的。”
“你身体好了吗?还难不难受?”
“好了,体温都正常了,”陆予深说着便弯下身子到她面前,“不信你摸摸看。”
他的脸离她只有一指之长,苏白一下子脸爆红,不自然地伸出手探他的额头,好像是不太烫了。
她低着头小声地问,“那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昨晚真的谢谢你,”陆予深坐到旁边,凝望着她,“不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