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在朱权的唇边凝固了,他觉得自己没听清楚李维正在说什么,便小心翼翼问道:“李大哥,你要我去打女真人?”
“没错,给我彻底剿灭了他们。”
“这、这是为什么?”朱权终于听清楚了,李维正是要他灭掉女真人。这让他十分惊讶,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为什么李维正要灭掉女真人?为什么他自己不去?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阴谋?
李维正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便淡淡一笑道:“殿下一定惊讶为什么我不去,而要让你做,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我要向东扩展,但女真人却不容我大明染指他们的土地,不接受我委派的官员,所以我必须要剿灭了他们,至于为什么找你。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手下有蒙古骑兵。”
朱权恍然大悟,李维正是要让自己的朵颜三卫替他出手,而且朵颜三卫必定是从北出手,在蒙古骑兵凌厉的攻势下,女真人必然大批向辽东逃难,正好落入李维正的口袋里,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
既然明白了李维正的用意,朱权脑海里便迅速盘算开了,刚才李维正说要助自己登大明天子之位,说得好听,其实是个极为空洞的许诺,就仿佛水中花、镜中月一样,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朱权也是个极为现实的人,他不要这么空洞的许诺,他要的是实在的利益,可这话却有点说不出口,他酒杯放在唇边沉吟一时不语。
李维正仿佛明白朱权的想法,他微微一笑道:“我再给个附加条件。事成之后,我在建州设立马市,让高丽人和辽东汉人来买你的马。”
朱权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掌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李维正伸出手掌和他重重一击,但他的眼睛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 …… ……
洪武二十七年六月,宁国的蒙古部族朵颜三卫借口族人被女真人所杀,大举向女真人部落进攻,他们所过之处,杀人抢劫、血流成河,无论男女老幼一概诛杀,十天内便有五万余人被杀,女真人奋起反抗,但反抗太零散,很快便被血腥的杀戮吞没了。
女真人恐慌了,他们丢弃家园,扶老携幼向辽东汉人聚集处奔逃,到六月底时,留在祖地的女真人已经不足千人。
此时的辽东,李维正已经准备充分了,他下令悉数将女真人打散,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安置在沈阳卫和抚顺卫一带,另一部分安置在辽东半岛,三部分则安置在高丽汉城一带,这并不是临时安置,而是分给他们土地、耕牛和粮食,给他们建造房屋,让他们永久成为辽东农耕居民。
七月初,李维正率军视察建州,他刚到建州卫,忽然帐外传来厉声喝喊:“让我进去,我们要见总兵大人让我们进去!”
“是谁在外面喧闹!”
“禀报将军,是女真人的两名千户,猛哥帖木儿和阿哈出。”
李维正冷笑了一声,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立刻令道:“让他们进来!”
片刻,两名身材魁梧的女真千户满脸悲愤地进来了,他们二人半跪行礼道:“求总兵大人为我们女真人做主。”
李维正温和地安慰他们道:“女真人之难我也听说了,蒙古人向来残暴,我这次前来就是要和蒙古人交涉,命他们立刻停止对女真人的杀戮。”
“可现在已经七月了,我们女真人被杀光了大人才来,为什么大人一个月前不来,现在来又有什么意义,大人还不如不来!”
猛哥帖木儿恨得捏紧拳头在地上直捶,阿哈出则跪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李维正脸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六月我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吗?你是不知道,你们女真十几万涌入辽东,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吃喝拉撒,还要照顾你们的风俗习惯,哪一样不要我过问?你倒好,在这里指责我了,真是岂有此理!”
猛哥帖木儿一时语塞,说不出话了,旁边的阿哈出却不慌不忙道:“大人及时安置女真妇孺,让他们不饿肚子,不受风雨侵袭,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这里,大人先受我们一拜!”
阿哈出拉了猛哥帖木儿一把。两人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李维正斜睨着阿哈出,他知道此人后面必然还有话。
果然,阿哈出磕了一个头后。又接着道:“但我听说大人安置女真人,却分了他们土地、耕牛,还给他们建造的房屋,我不明白大人这样做的用意,是不是以后我们女真人就不能返回自己的家园了?”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李维正反问他道。
“大家都这样说,我们也就信了。”
“你们是道听途说。”李维正耐心地解释道:“我可以拍胸脯告诉你们,绝无此事,我给他们三个月口粮,三个月后,我会和蒙古人达成妥协,让他们不再侵犯女真之地,另外三个月后,天就有点冷了,疫病不会再流行了,那时我就会把所有女真人都放回家园,你们别以为我愿意养十几万人。”
“大人说的是真的吗?”阿哈出还是有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