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原本半闭的屋门忽的被人从里面推开,急冲冲的出来一穿着暗绯色太监袍的年老公公,没戴帽子,露着花白的头发,像是才发现了众人的到来,先是面带疑惑的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看清楚来人后这才猛地一颤,连忙低头弯腰快步行来跪到了卫贵妃面前,伏地开口:“奴婢张满富,不知娘娘……”
话才刚说到这儿,卫贵妃随意摆了摆手,在地上低着头的犬舍总管就活像脑瓜顶上也长了眼睛似得立即停了话头,顿了顿后谢了个恩,起身恭谨的立到了方才的张德身旁,许是因为常年的卑躬屈膝,腰背已有些佝偻,这在宫人身上都是很常见的毛病,正常的完全不引人注意。
可这张总管一出现之后,本来趴在墙角阴影里和英俊恩爱的白猫却忽的直起身,脚步轻盈的奔了过来,速度极快,虽然最终因为太阳的限制不得不停在了离张满富几张远的阴影里,但却伸直了前爪撑在地上,背部弓起,露出了尖牙对着张满富噜噜的叫着,似乎敌意满满,看来分外愤怒。引得英俊也关心的跟了过来在白猫周围转着圈,叫声温柔的小意安慰。
离得近了又没有了英俊的遮挡,齐琳这时也能看出这的确是只异常漂亮的白猫,身体修长,皮毛光亮又通体洁白,一根杂毛都没有,双眸还是一对醉人的鸳鸯眼,一只是和英俊一样的琥珀色,另一只却是大海般深邃的纯蓝,唯一不怎么完美的,便是这只白猫右面的后腿是瘸的,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在虚空处晃荡着,只靠另外的三腿站立,看来很是碍眼。
卫倾城对这白猫却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不怎么在意,只了然的对张总管接着吩咐道:“既然英俊爱往你这儿跑,你日后便多看顾些,瞧着天色晚了就把它送回来。”
张总管躬身答应着,接着瞧了眼身侧的张德却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般小心的开了口推荐道:“只是老奴年纪大了,恐不怎么中用,耽搁了娘娘的事,这小子是老奴教出来的徒弟,虽不机灵,饲弄猫犬倒还算是一把好手,娘娘若放心,不如也让他照看着?”
张德闻言一动,面带激动的瞧了自个师傅一眼,虽然立即就低下了头,但脸上的喜色与跃跃欲试却已是盖都盖不住,连齐琳这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的外路人都已能瞧得出来。
卫贵妃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便毫不停留的转了身,举着纸伞往回行去,剩下的金童玉女自然跟着,便是本打算来看看小动物的齐琳,也不得不摸摸鼻子踏上了回程。
等着卫贵妃一行人都消失在视线中后,张总管这才似乎很是疲惫的叹了口气,低头捂着嘴轻咳了几声,一旁的张德连忙扶住了他,满带着感激孺慕:“师傅您慢点,先回去歇会,我这就去小厨房那要晚川贝梨汤来给您润润嗓子!”
张总管却不怎么待见般甩开了他的手,又自顾自的咳了一阵后才又沉声说道:“不劳张公公您大驾了,我今日舍了老脸为你在贵妃娘娘面前说项,也算是不亏待你这十几年在我这老头子面前小意讨好,尽了这师徒情分!”
张德满面惶恐,手下不停的给张总管顺着背,不敢插话,等得师傅话完了这才很是委屈的解释道:“师傅您这是怎么话说呢!徒弟进了宫就您这么一个长辈,一向是拿您当亲爹看的,便是只一口粥也要先紧着孝敬您,怎么……”
“行了!贵妃娘娘亲到犬舍这样的大事,你这管事都早早知道巴巴的在门口迎着了,我这正经总管却被蒙在鼓里直到贵人到了屋门口!在这宫里混了几十年,你当我是真老糊涂了,这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张总管说着话头一滞又猛地咳了起来,直到咳得面上都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嫣红才终于停了下来,有气无力的摆着手,打断了张德“徒弟只是一时着急忘了告诉您老”的解释,不愿计较般低声说道:“罢了,我也活不了多久,挡不了你几日的路了,你就收收你那小机灵,等我糟老头子几日罢!”
张德又是满面焦急的请罪表忠心,坚持扶着张总管进了屋,将他在榻上安置妥当了,这才说着要去端川贝雪梨出了门,只是才一出门,在屋里时的焦急关心就立马一丝不见,而是换成了激动又期待的笑在阶下踱了几步,这才搓着手靠近了墙角的英俊,话里满是迫不及待:“好祖宗哎,等了十几年,我这发达可就落在你身上了!”
白猫对张德的靠近很不满,叫声越发大了起来,看样子要不是有阳光隔着就立马要扑上去给他一爪子的样子,陷入爱河的英俊自不用说,瞧见心上猫的样子,也立刻恨屋及乌的对着张德撇了尾巴满是不屑的样子。
张德自然看不到白猫,虽然瞧见了英俊这反应,但因为他自认在猫狗间呆了十几年,对这些畜生脾性都是一摸一个准、手到擒来的事,倒也并不怎么在意,只嘿嘿笑了两声,撂下一句“等着,这就给你去鱼干”便志得意满的匆匆离去。只留下白猫又望着他的背影叫了几声,便高傲的一个转身,穿过屋墙进了张总管的屋内,英俊见状转了几圈,也从台阶上一跃而起,扒着窗框进了屋,寻找起了白猫的踪迹,意图继续缠绵大业。
而另一边,跟着卫贵妃往昭阳宫行去的齐琳也因为如今这副“娇弱”的身体肌肤,在太阳直射下觉着有些难熬了起来,因此看着身旁打着伞的卫倾城犹豫了一阵后,终于还是抵不过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跟到了卫贵妃身旁,好在卫贵妃身材高挑加上齐才人的身形娇小,齐琳连低头都不用,只往前挪了一步,便立刻跟到了伞下的阴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