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沈怀婧嗷的一声跳起来。
“明面上和我们一起吃素,她背地里天天下馆子!”看着赵青。“你刚才又去了龙门客栈,是不是!”
“是!”
赵青眼皮都没眨。
“又怎么样?你有银子你可以也天天去下馆子!没人拦着你!”
“你……”
沈怀婧面红耳赤。
沈怀杰木诺地站在一边看着。
一直在角落里听着的大太太忍不住就要冲上来。
被苏妈妈死死地拦住。
“奴才查了公中的账。龙门客栈送的饭菜都是驰风掏的银子,她没花公中一文银子……连春兰和吴妈妈的月利都是二太太给掏的,我们抓不着她毛病。”苦口婆心劝道,“你不出头,一切只是五小姐气不公,您一出去,一口挑唆的黑锅就扣到了您头上,她巴不得呢……”
大太太咬牙切齿。
“一个庶出的小贱人也给供那么高,她这就是故意给五小姐难堪!”
“谁说不是!”苏妈妈跟着附和,“好在马上就能滴骨验亲了,一旦验证那孩子不是三爷的,这中馈立马就会回到您手上!”
把家败成这样,老太太是绝不会让她管家了,除非这孩子不是三爷的!
想到这儿,大太太就抿了抿唇。
见她终于安定下来。
苏妈妈长舒了口气,抬头又朝人群中央望去。
就见赵青正指着地上黄白混杂的二米饭质问沈怀婧,“……你知不知道这些得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这一粒米包含了农民多少血汗和辛苦!”
那又怎样?
她以前扔的比这还多呢!
记得有一次因气恼厨房不给做水晶虾饺,她连厨房都给砸了,又怎么样?
最后母亲也不过罚她抄二十遍女戒罢了。
她斗鸡似的挺胸仰头看着赵青。
静静地和她对视片刻,赵青蓦然一转身,喊道:
“七小姐!”
“呃……”
正趁大家闹哄,躲在饭桌前偷吃的沈怀瑾一哆嗦,手里的一块肉片差点掉到地上,她左右看了看,没地方藏,索性一把塞进嘴里,猛嚼了几口咽下去,这才转过身。
众人正错愕地看着她。
沈怀瑾下意识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
二太太瞧在眼里,直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鼓着腮帮子,大眼睛咕噜噜地转,赵青哭笑不得。
她板着脸装作没看见。
“把你前几天学的悯农背一遍!”
“噢……”
原来不是发现自己在偷吃!
沈怀瑾神色一轻,她咽了口唾沫,高声念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知道吗,这一粒米是农民伯伯经过多少辛苦种出来的!”赵青看着沈怀婧,“我说过,你再有第三次就罚你饿三天!”她吩咐道,“……把她押回屋,禁足三天,谁若敢给送吃的,扣发一个月例,跟着一起饿三天!”
嫌饭菜没滋味吃不下是吧。
那是没饿着!
众人一阵唏嘘。
“方雪莹,你敢!”沈怀婧跳起脚。
毕竟在大太太淫威下过了多少年,瞧见大太太正站在沈怀婧身后,目光阴冷地看着赵青,众奴才俱不敢上前。
连夏竹和吴妈妈都偷偷拽着赵青衣襟,低声说,“算了吧。”
气氛有些僵。
苏妈妈杜鹃等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赵青皱皱眉。
“李嵬!”她喊了一声。
众人一激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眼前一花,李嵬已经拎了沈怀婧的衣领扔沙包似的把她扔进正院的东厢房。
直到东厢房的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反锁上,沈怀婧才回过味来,嗷的一声叫起来。
“方雪莹,你放我出去!”
“母亲!”
“母亲!”
回过神,大太太直冲过来。
李嵬闪身挡在赵青身前。
咄咄的和赵青对视着。
好半晌,大太太才在苏妈妈等人的拉扯下回了东跨院。
吩咐丫鬟收拾了,重新摆饭,赵青抬脚来到东耳房。
来得佳宁县后,老太太更虔诚了。
庵堂就设到了东耳房。
两个月功夫,老太太原本黑白参差的头发已完全花白,随着面容的清减,额头的皱纹越发地显得深刻,写满了风霜。
她闭着眼,一边虔诚地敲着木鱼,一手缓慢地拨弄着念珠。
一推门就看到这情景,没由来的,赵青就一阵心酸。
摆手让夏竹出去,自己上前几步,笨拙地半跪在蒲团上。
“奶奶……”
老太太睁开眼。
赵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这不怨你,由奢入简难啊……总要有个过程。”
老太太摆摆手。
“我没生气,我只是难过沈家竟在我手里败成这样……”说道后来,声音已有些哽咽,“……孩子们连吃块肉都成了奢侈,让我怎么有脸去见老太爷!”
一股酸辣直刺咽喉,赵青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她抬着头,看着迎面墙上自己送给老太太的那副观音绣,使劲瞪了瞪眼,让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其实……还没累到这种成度,我只是担心这么坐吃山空……”
“我知道,我知道,无根之水,早晚有枯的时候……”话没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她,“这个家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道最后,老太太叹了口气。
“若那面实在闹,过了正月,就分开吧,按人头把银子拨过去,大家各吃各的,也省的你难做。”
这正是她想说的!
赵青怔怔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就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你别看我,当年我刚嫁给老太爷时,沈家也和现在差不多……”
她拉着赵青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当年往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