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困局,果贱伤农。
这现象,在前世也常见。
还记得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年,在前世应该是二零一五年,那一年,陕西的苹果就大丰收,最后却遭遇了“果贱伤农”,几元钱一斤的苹果最后卖到每斤几毛,吃饭时听朋友聊起这个话题,说哪哪的香蕉跌到三毛一斤,哪哪的荔枝都烂在了树上,还拿出手机搜索了新闻照片让大家看。
当时大家非常感慨。
均叹果农的不易。
没想到,这一世,这种的事情竟真真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赵青脸色特别难看。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二老爷也面如土色。
见两人如此,顾长生身子摇摇欲坠。
“怎么会?”二太太腾地站起来,“去年收购价最高时候,曾经每斤十五文!”
“那是去年!”顾长生道,他看向赵青,“曹老爷说,去年是因为周边几县的桃子收成都不好,桃子供不应求,今年到现在,他签的契约数量还不足我们预估产量的三分之一,每斤一文钱,他也不能有多少收多少,还要挑好的收呢!”
曹老爷单字一郅,是佳宁县最大的果商。
家里养着一百多辆马车,并有自己的镖师,对外有固定的销售网,这两年,佳宁县一带的水果都由他统一收购,外销。
也有来拉货的零星散客,但那只是寥寥。
而佳宁县是水果大区,全县加起来有几万亩果林,指着周边的客商来拉货,那是杯水车薪。
“那也不至于降到一文钱!”二太太脸色涨红。“他这就是仗着我们离不开他,拿捏着!”她看着二老爷,“当年我们在古阑镇住的时候,哪年新下来的桃子不都二三百文,水蜜桃最高时都三百文,我记忆里就从没低过四十文钱!”
虽不懂生意,可毕竟生在经商世家。尤其沈家曾经也做过霸盘。二太太对这种垄断销售还是知道一些的。
想到自己这些人辛辛苦苦一年,最后竟被人这么轻飘飘地掌握在手中,二太太直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
见她身子都摇摇欲坠。赵青连忙握了她的手,柔声解释道:
“谭西省周边都不产桃子,从这儿运到那里,一路上要住店、镖费、车马费。还有霉烂变质,十斤桃子运到地头能剩三斤都是好的……价钱自然要翻倍。”
二太太脸色涨红。张嘴要辩。
赵青又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他给一文我们可以慢慢还价……娘放心。这些我来想办法。”
想办法?
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老爷神色尤其沮丧。
“……不说雇的那些果农,单单我们存的那几窖冰就几千两银子!”
这里的夏天,没有空调。全靠冬天储藏的冰块解暑。
为此,赵青特意让驰风在龙门客栈后院挖了五个大地窖存放冰块。二太太嫌太奢侈,赵青就敷衍说是为了夏天存储桃子,本是应付之词,没想到二老爷却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些冰块钱是彻底赚不回来了,不由心疼的直蹦。
“昨儿长生还说闹不好就会降价,我还不信……”说着,二老爷低吟道,“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吟到最后,他一拳狠狠地砸到案几上,“以前看书,我一直不懂,现在才明白,越是丰收,农户饿死的越多!”
正说着,书香匆匆进来回话,“……田忠利家的来了。”
田忠利也是佳宁县的养桃大户,家里有一千五百亩桃林,来找赵青,就是商量卖桃的事情。
这面刚坐下,又陆续有种桃户聚到了半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