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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必去拉 > 长安劫 > 五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18)

五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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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端,李绿衣因昨晚上未睡好,又想到妲雅,更加有些头昏脑涨。她平日里走路总是风风火火,人家一步,她恨不得三步四步的赶上去,这会儿却蔫蔫的,走一步能晃上好一会儿,人看起来十分的没精神。

刘病已昨天傍晚与许平君提起那件事,倒没有懊悔不懊悔一说,总觉得心中不稳。因此晚上也睡不踏实。再者他素来有早起的习惯,本想着去见师傅复中翁,远远的就瞧见对过那摇摇晃晃,下一刻就要倒过去的人走来。刘病已迎了上去。恰好她似是不当心踩到了一枚石子儿,朝着边上一崴,刘病已伸手将她扶住。

绿衣摇摇头,低首见着那罪魁祸首的石子儿,抬腿就踢了出去。她一仰头,正要谢对方伸出援手,看到那张脸,一双眼睛定住不动,闭上嘴巴,转身就要走。

刘病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口中呼道:“绿衣。”

“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皇曾孙,你还是叫我李公子的好。不然叫我李千金也可以。喔,还是算了,我阿爹可不是霍家那位千金的阿爹,当不了那一声千金。”

“绿衣,我们谈一谈。”他虽松手,一个错身又拦在她的面前,长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绿衣往左,他往左,绿衣往右,他又往右。绿衣一瞪眼,两手叉在腰上,望着他:“你拦着我干什么?这条道是不许我走还是怎么的?”

刘病已凝见她一脸怒意冷意,好言说道:“我只是想和她谈一谈。”

李绿衣将脖子一昂,分外不屑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我和你又不熟的。你是生人,不是熟人。”

她一本正经,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令刘病已想起两人在宫中碰面,她一脸奇怪的问他“生人是什么,熟人是烤熟了的人吗”。心中一阵唏嘘。他让开身,垂下眼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逼你。也罢了,你我确实没有什么可谈的。”

他这样随便就放行,就像他先前那般没有缘由的就疏离了她,就将她丢到一旁般,绿衣心中登时不满不愿、怒急、气急,皆皆涌了上来。她反过来拦住要走的刘病已,口气极冲道:“不许你走!谁许你走了!你给我站住!”

刘病已抬眼看她,那眼中尽是包容退让,倒显得她是多么的无理取闹。这一日日,这一天天的怨怒、委屈、不甘,像潮水一般,借着这个缺口都涌了上来。绿衣上前就在他身上锤了一拳,她手劲重,又是照着刘病已的心口,这么一记,刘病已也险些往后退了一步。

她骂:“你是什么人?谁给的你本事,让你想怎么对人就怎么对人?你把朋友当成什么了?随便耍着玩的小玩意儿?刘病已,你是皇曾孙,我李绿衣也不是路边随你捡了耍着玩的小奴婢!你敢这么对我,你要付出代价的!”

她这样破口大骂,刘病已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还冲着她微微露出笑来。等着她一口气骂完,末了才说:“该这样才好,疾风骤雨,痛快爽利。依着自己,别闷着自己,这才是你。”

绿衣一通火气竟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垛上,不但没有回响,还吃了她使出的力气。李绿衣顿时胸闷异常,握拳在侧,恨得十根手指握得极紧,发出嘎达嘎达的脆响来。

她瞪着刘病已的眼睛里也喷出火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张嘴咬了他的脖子,喝了他的血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心里气急恨极,却还有隐隐的期盼与不安搅合折磨着她。

刘病已望着她的眼睛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手抬起,绿衣以为下一刻他就要抚上她的脸颊,他却生生止住了动作,往后,收了回去。怜悯又无奈的叹息道:“我总担心你憋在心里闷出病来,眼下好了,你肯发泄出来,不久便会好了。”

“听闻你要离开长安,”他缓缓的说,“届时我不能送你,祝你一路平安。”

他说完就要走,李绿衣一急,拽住他的衣袖就问:“你说清楚!你说清楚!这一回别想这样糊里糊涂的打发掉我!”

刘病已未回头,绿衣只能看到他没有一丝表情的侧脸,他说:“我已请张大人替我向许府提亲,你许是赶不上了,我便不喊你了。”

绿衣脑中“嗡”的一声,手指不自禁松开。她呆呆的望着刘病已的侧脸,想要问他一声“为什么”,那三个字却像是三根鱼刺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害她急得眼中泪水直打转,却毫无办法。

好不容易,她自发哑冒烟的嗓子眼逸出那三个字,恍惚的眼前聚焦回神,哪里还有刘病已的影子?她就像做了一场梦,糊里糊涂睡了过去,一个激灵醒来却空空如也,连一簇能回味的空气也抓不住。

她恍恍的,不知是自己搞错了,还是糊涂了。“啪嗒”一声响,她低头醒神,掌心里揣着的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刘病已还给她的荷包掉到地上,里面金晃晃的一片与那夹在其中的发簪,晃得她眼睛发疼,顿时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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