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起提起一桶水,从头顶直浇了下去,哗啦啦的好不痛快。
潮生站在井边看着,抿着嘴笑。
何云起胡乱抹了一把脸,指着阿罗说:“你小子服不服?”
阿罗瞪他一眼:“我这会儿力气没你大,可不是本事不如你。”
何云起哈哈一笑:“行,那我等你再长几岁,咱们再比过。”他接了护卫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妹妹,你跟我来。”
潮生点了下头。
刚才阿罗说要和何云起比试,大公主可没有空陪他们胡闹,把潮生给叫来做见证。其实要潮生看,两人的功夫显然是如出一辙,阿罗是何云起教出来的,套路都一样。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十个人照着一本字贴临贴,写出来的字也是十种样子。阿罗没有何云起刚猛,可是比何云起要灵活。
“哥,我们去哪儿?”
“去库房看看。”
外院有库房,内院也有库房。
可是何云起这会儿去的是练武场后面的一排矮房,这儿也是库房?
何勇迎了上来:“少爷,姑娘。”
潮生也招呼一声:“勇叔。”
何勇摸出一大串钥匙,开了门上的锁,推开了门。
何云起的个儿高,进那门的时候得略低下头,不然脑袋可能就要碰到门框。
屋里码着一口一口的箱子,上好的结实的樟木箱,铜角铜钉,上头都挂着一把把的锁头。怪不得何勇那钥匙是一大串,想必就都是开这些箱子的。
“打开来看看。”
何勇点了下头,对了一下钥匙上的号数,开了右手边最上头的箱子。
那口箱子比其他的略小一些,里面码着整齐的金锭,看得聘为成色极好,比官库金并不差分毫。
再打开一口,箱子里头散乱的填满了各种颜色瑰丽的玉石,玛瑙,祖母绿,猫眼石,绿松石,珊瑚,还有的她认不出来是什么石头,这些有的已经琢磨过,有的还是未打磨的粗胚,静静的躺在一起。
“还有香料,宝石,珍珠……还有些毛皮、织金料子什么的。”何云起抓起一把石头,摊开来看了看,又松开手,珠玉叮当的滑落回箱里,声音低沉而悦耳:“这些东西我攒了好几年了,那会儿我就想着,等将来我回京,找着妹妹……这些东西可以给她当嫁妆。喏,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潮生伸手拿起一块石头来,这一块有两个巴掌那么大,黄澄澄的象抹了一层蜡,拿在手里滑不溜手。
她轻声问:“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有跟商队换的,有的是剿沙匪的时候抄来的……给你的那个镯子还记得吧?象那样的首饰还有不少……”何云起含含糊糊一句带过,潮生猜想,大概有些东西,来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那屋里还有些东西,是当初……母亲留下来的。”
潮生抬起头来,何家当初不是被抄家了么?
何云起揉揉她的头发:“母亲之前已经料到可能出事……所以提前转移了许多细软,我带你去看看,回来清点清点,看看哪些合适能派上用场。姑娘家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自己有钱,就不用看别人脸色。”
潮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珠宝金玉。
这几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装的东西,多得超乎她的想象。
可是奇怪,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那些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
不管是何云起积攒的那些,还是当年……父亲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沉得让她负荷不了。
从那边回来,潮生坐了半天,没有出声。许婆婆轻声问:“姑娘?”
潮生抬起头来:“婆婆……”
“韬哥儿带你去瞧那些东西了?”
潮生轻轻点了两下头:“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