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无遥无意识地扭头,发现一个挣扎着挂在树梢上的女人,那女人一只手攀着树枝,另外一只手还抱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一双粉粉嫩嫩的手还在挥舞着。+頂點說,..
女人的双腿都在水里面,身体被汹涌的河水裹挟呈现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倾斜角度,显然是被大水冲到了这里,这才抓住了树梢寻找到了一线生机。
“大人,我们该走了……”海弦的视线看着那个不断呼喊的女人,贴在禄无遥耳朵旁边轻轻地道。
“喔……是,走吧。”禄无遥机械地回答,扭头向山下走去。
海弦走了几步,一回头,那刚刚还在挣扎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截树枝还在洪水里面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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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德殿里面,死寂死寂的。
大臣们排成了两排站在大殿之中,而熙仁皇帝则高高地坐在了整个大殿的最高处,所有人仰视的地方。
熙仁皇帝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坐直,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次早朝了,这副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使用了。皇帝的身子因为用力而微微地颤抖着,脸色越发地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
面前的珠帘挡住了皇帝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在那不断微微晃动的珠帘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六个月来,这是熙仁皇帝第一次召开早朝,然而看着天上已经快走到整个天空正中央的太阳,从早晨等到了晌午的大臣们心中都难免有些烦躁了起来。
当然烦躁归烦躁,表面上他们还是表现得毕恭毕敬地弯腰站在下面,准备随时聆听皇帝的金口玉言。
“念。”熙仁皇帝积攒力气,终于能开口对候在自己身边的公公下命令。
然而那声音太,以至于除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太监,其他人都没听见皇帝话。
“遵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曲水泛滥,本是天灾,然从上到下,都水失职,查水失责,堤坝失修,天灾**共犯,黎民祸死洪水,颠沛流离,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叫朕心悲凉。大灾在即,本应与民休戚,然朕久病在床,以致国事疏于管制,羞于面见先帝。当此天灾大祸,社稷存亡非常之时,当取非常之法。即日,罢苍州知州梁园亭知州之职,由任长天之子任夕川接任。曲水沿岸刻石计水官员罚俸三年,查明疏漏,擅离职守者斩。决堤之地最先在丰州,责刑部三日之内查明丰州决堤原委,有克扣工款者,懈怠渎职者,监察不利者,一经查明,斩立决,全家贬为庶民,永世不再录用。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中,皇帝的脸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和悲哀的无奈之色。
熙仁皇帝的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其实已经时日无多了。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熙仁皇帝伸出手去让身边的太监扶他。
然而可能是太监一时没有领会皇帝的心意,也可能是太监以为皇帝站起来是要进行圣谕,所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扶住皇帝。
熙仁皇帝脚下踉跄了一下,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重心,向前重重地摔倒在了熙德殿金碧辉煌的厅堂之中。
群臣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分明地看到,皇帝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沁透了。
大殿之中的空气凝固了,无人知道这时自己应该如何做。此时此刻,稍不留神,头上吃饭的家伙可能就不保了。
“皇上珍重……”站在左手队列最前面的户部尚书姜家瑛长身跪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