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侯爷抬眼盯着她,一句话顶了回去:“那么圣上呢?你可想过圣上是何意思?”
计夫人脸色大变,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呼道:“难道,难道是圣上想要收回——侯爷,这怎么行!”
西南军在计家手里多年,是计家背后一张坚实的王牌,只要有西南军权控在手中,上京包括皇帝在内,没有任何人敢看低计家!可一旦这张王牌易了主,计侯爷又是如今这般状况,那岂不是——
“还不至于!”计侯爷沉沉瞟了计夫人一眼,凝神片刻,淡淡说道:“皇上就算有这个心思,这一时三刻也不会动手。”西南军权掌握在计家手里这么多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动的了的!不过,若是自家先乱了阵脚,做出了什么不妥的举动,落了把柄在皇帝那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如此,咱们更该早做打算!”计夫人放心的同时忍不住越发不安。
“哼!”计侯爷冷声道:“还是那句话,不要轻举妄动。此时来看,一动不如一静,世澜是个没成见的,你莫要随着他一起胡闹!”
计夫人十分不满丈夫这话,说道:“这是关乎到计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是胡闹?世澜肯在这些事上上心,这是他长进了!依我看他的主意就不错,借着请封世子的机会,正好可以探一探圣上的意思,岂不是——”
“住口!”计侯爷勃然大怒厉声喝住了她,情绪一激荡,不由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也变了几分,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侯爷!”计夫人吃了一惊,忙替他揉搓着胸膛顺气,面上焦急,心中却是一片苦涩烦闷:曾经驰骋疆场、雄姿英发的他,竟这么快就有了今日这般境地!
“枉揣圣意,这是死罪!”计侯爷瞪着妻子,喘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着什么!你和皇后是亲表姐妹,心里便没了成算,你别忘了,你是计家的人!有的嫌疑,能不沾上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侯爷不同意便算了,此事也不过早晚的分别!妾身谨遵侯爷的意思就是了,侯爷又何须动气!”计夫人心中不悦,语气也生硬了几分。在她看来,自己和皇后的嫡亲亲戚关系、计世澜与太子打小伴读的情分,早已注定计家与太子之间有了千丝万缕抹不去的关系。计家,必须站在太子这一边,必须保太子!因为在外人眼中,这本来就是事实!
计侯爷双眸半阖,靠在大引枕上喘着气不说话,半响,喘息声方渐渐低缓了下去,脸色也渐渐如常。
计夫人欲扶他起身回去休息,计侯爷抬手止住了她,低低轻叹一声,却是问道:“清——邵琬清呢?”
计夫人身子一僵,忍着心头的不快温言道:“在燕誉堂好好的,侯爷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外界关注邵琬清的人不少,计夫人暂时也不好怎么下重手收拾她,当然,平日里零零碎碎的苦头是免不了她的!
计侯爷沉默片刻,说道:“叫她来。”
“侯爷这是——”计夫人蹙了蹙眉,眸底划过一丝冷意,握着的手心一紧。
“叫她来!”计侯爷的声音高了高,带上了两分不容反对的凌厉。
“侯爷别动气,妾身这就叫人去传她!”计夫人心中暗恨,温柔的答应着,转身扬声便叫“紫苏!”。
邵琬清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痛苦,无日不生活在水深火热、心惊胆战之中。计世澜从前便厌恶她,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不得不纳了她在名下,心里岂能不憋屈?光有他折腾就不得了了,何况还有计子茜,还有当初她得罪过的一大票人,还有那一批拜高踩低的下人,如果不是她在外头混惯了的脸皮够厚,恐怕早就不堪受辱情愿自尽了!
邵琬清此时方知,原来从前贫穷的日子并不是最可怕的日子,如今身处锦绣堆中,但却没有一样属于她。她就像一只最卑微的虫子,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对她踩上几脚,不高兴了拿她出气!
她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她就不该行那冒名顶替之事,那一匣子璀璨耀眼的珠钗宝石,足够她很好的生活一辈子了……
回想起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首饰,邵琬清的心忍不住火辣辣的蠢蠢欲动起来!不甘、不忿的强烈情愫将她的心又灼灼的燃烧着。那些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听见计侯爷传见自己,邵琬清的心中立刻一亮,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略一沉吟,便陪笑着请紫苏稍后,容自己换一身衣裳。
“邵姨娘快些儿,夫人传你过去,可不是为了看你打扮的!”紫苏的话不冷不热,脸上挂着淡淡的讥诮。作为计夫人的心腹,紫苏对她当然不会有好脸色,何况当初她也没给过她好脸色。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