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大宝挠挠头,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道,“我能支配的银两有限,而且再拿的多了,我怕表弟就会跟我闹。”
再多拿些银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方才书童也说了,表弟已是知晓了自己竟是不看好他,待会儿还不知要怎么跟自己闹呢,再继续拿钱往里砸,可不得把表弟给气死。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大宝你错过了可不要后悔便是。”裘文岩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当下哼了一声道。
王大宝有些难为情,却依旧没有往上加钱的意思。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很快自己就会为方才的决定而悔断肠子。
眼瞧着放榜的时间就要到了,陈毓三人终于不紧不慢的出了房间。
待来至如意大酒楼下面,正碰上被众人簇拥着的崔景贤、赵恩泽等人。
这两人是今年怀安府夺取解元的热门人物,自是引得众多读书人争相结交。
无论走到那里,都是和众星捧月一般。
这会儿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陈毓三人,那边人群顿时一静——
就在方才,赌场那边传来消息,本是作为笑料存在的陈毓,竟也有人买他中。更不可思议的是,押的银两数目简直大的惊人,听说足足有几万两之多!
消息传出,令得一些本来不过抱着看热闹心理的人也大受刺激,也有一些人抱着想发个偏财的心理,也跟着在陈毓身上投了注。
当然,更多的人依旧把宝押在了其他几位秀才身上,其中以赵恩泽夺得解元的呼声最高,其次就是崔景贤了。
却再没想到,几位解元公的热门人选,这么早就碰到了一起。
自然,相较于裘文岩的笃定,王大宝的不安,其他人却更多的是想要看笑话——
即便自来读圣贤书,脑子里从来铭记的都是气节大义这般告诫,可私心里,谁又真能做到视钱财如粪土?
这些日子裘文岩的做派其他人也是瞧见了的,当真是把个陈毓奉若上宾。每顿饭都是各色山珍海味,听说竟是从来都没重过样。
一想到这么个空有其名的人却能得到裘家这般重视,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的很,羡慕有之,嫉妒更有之。
这会儿乍然碰见,再联系之前裘家力挺陈毓的传闻,心里自是五味杂陈。当下就有人笑嘻嘻的对陈毓几人道:
“哎呀,这不是陈公子吗?瞧几位的模样,也是去看榜吧?也对,听说不少人看好陈公子呢,说不好呀,这解元公还真会被陈公子给夺去呢。”
嘴里虽是这么说,其中的调笑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旁人听见,果然哄堂大笑,唯有崔景贤脸色比之先前更加难看。忽然冷冷一笑道:
“欺世盗名之辈罢了,也敢——”
却是被王大宝厉声打断:
“景贤,你胡说什么!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景贤莫要随便评判他人才是。”
毕竟出身于商家,王大宝也不是傻的,这会儿怎么会还猜不出陈毓的身份怕是有怪?虽然直到现在为止,绞尽脑汁依旧没有闹清楚陈毓的来历,却是再不肯眼睁睁的瞧着自家表弟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得罪了。
两人中本是王大宝年龄大,奈何崔景贤更加强势些,以致两人间起主导作用的那个往往是崔景贤。
甚而即便有时崔景贤说话不好听些,王大宝也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受了,从不曾违背过崔景贤的意思。
还是第一次,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崔景贤没脸。
许是被王大宝异于常日的行为给惊到了,崔景贤一时竟是忘记了反应。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陈毓几人已是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崔景贤气的一跺脚:
“倒是个有本事的,竟能哄得我,王公子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他出头。走吧,我倒要瞧瞧这位如此大才的陈公子,会不会独占鳌头。”
当下和赵恩泽上了最前面的车子,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上了马车,一行人也径直匆匆赶往放榜之地。待得来至贡院前,那儿早站满了等着看榜的秀才,瞧着已是人山人海,至于陈毓几个,早不知到那里去了。
正自逡巡,几声震天响的大炮声音忽然响起,贡院大门随之大开,很快有衙差出来,抬着榜单大步走出贡院,又有大批衙役上前,呼喝众人退后。
待得那些衙差离开,人群顿时潮水般朝着榜单涌了过去,无数双狂热的眼睛,视线全都集中在榜单之上。
“咦,我的名字,我瞧见,我的名字了……”有人开心的哈哈大笑,笑道最后,却忽然变成了蹲在地上大哭不止。
也有人从之前的充满期待,却在看完桂榜后神情黯然之极。更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竟是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同一时刻,解元公的名字也终于在所有人耳边传开,却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那就是,陈毓。
“陈毓?那是谁?”作为解元公的热门人选,赵恩泽好歹榜上有名,崔景贤却是直接名落孙山。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崔景贤直接就魔怔了,甚而听到解元公的名字,只觉有些熟悉,却是无论如何想不起那人究竟是谁。
“崔贤弟忘了?”旁边的赵恩泽神情却是复杂的紧,“不就是和咱们同住如意大酒楼却和裘王两家公子走的都极近的那个少年吗?”
“是他?”崔景贤喃喃了声,忽然“噗”的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人也随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