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流徵还真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她突然提到上官策云只是试探这李族长到底知道多少。不想他竟然能说出“连老婆都输给了你”这样的话来。这么看来,南宫雅是早就被盯上了。
至于……
流徵让南宫雅先跑,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她跑了之后自己要如何,流徵根本就没有想好。可偏偏南宫雅也不领情,竟然大义凛然地说要一起死。
流徵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心思微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李族长,未敢有半刻的放松。
只见李族长呵斥一声之后摆出架势,运起内力,似乎是动了真格。但就在这一运气的功夫,流徵细窥他蓄力发作的变化,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姓李的族长身负奇功,而且并不像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功夫。不但姿势怪异,运功的时间也似乎有点长。
只见他挥手踏步之间,周身渐渐笼罩出一层淡淡雾气,再等片刻,那雾气转浓,竟给人一种寒凉湿润的感觉。
流徵身上并无半点内功,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真正记熟的只是几招她爹娘每日练习的空招,至于那些厉害的秘笈,她虽然全背下来了,但毕竟从没有身体力行地练习过,应用起来都要先过一遍脑子,真正临阵对敌根本就赶不上动作的变化。
所以思索半天,流徵干脆放弃了从脑子里想招数的笨办法。
因为那李族长周身的水雾转眼间又浓了几分。
虽然她不清楚这怪异的武功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到这应是越变越厉害了。
流徵一把推开南宫雅,手腕轻转,将手中凌云剑朝那雾气最浓最重的中心刺了过去。
这招看似毫无章法,却是剑神叶霖风成名绝技之一,名唤“一叶知秋”。一叶知秋,寓为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这一招取这么个名字,也就是说,这一招的击出就仿佛叶落暮秋,既到了暮秋,也就离死亡的寒冬不远了。
这一招简单至极,实在毫无花哨之处。
只因真正能杀人的招数,都是最简单,最快速而直接的。
可使出这一招的毕竟不是剑神叶霖风,而是毫无内力而且根本从未使过这招的流徵。
凌云剑的剑尖才碰到那团水雾,就发出叮的一声轻鸣,紧接着便不能再推进半分。而流徵却分明感觉到有冰冷入骨的寒意借由着凌云剑的剑身传递而来!
那冷意渗入手臂……再由手臂渗入身体……
流徵勉力支撑,却被那沁骨的寒意压得连退了几步。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失去了知觉,而那凌云剑上竟然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功夫!
流徵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却不知道在南宫雅看来,她面色青白,嘴唇更是一下变得青紫,整个人都像是中毒了一般。
南宫雅急得快哭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在身上一摸,只摸到了一个针线包。
这针线包还是在清水县的那天晚上,与流徵一同逛街时买的。她本是不做女红的,可这针线包做得极为精巧,她一时喜欢,就买了佩在身上当装饰了。此时摸到这小包,她便从中摸了最大最长的一根出来,拿在手中掂量了半天,想找个下手的地方。
流徵刚才那一剑是朝着水雾最浓的地方刺过去的。
那么……要不换个水雾淡薄点的地方?
此时李族长正满脸得色,以左手发功,将周身寒气都引至凌云剑的剑尖,这么一来,右手处的雾气倒是显得有些淡了……
南宫雅一咬牙,将那长针并在两指之间,几步扑了上去,狠狠地扎了上去。
李族长正满心对付着凌云剑,倒还真是忽略了另一边的南宫雅,这一下竟然真的着了道,被一根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素来多疑,满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一下惊惶起来,收了左手转身对着南宫雅就要一掌劈下——
掌风凌厉,直朝着南宫雅当头而来!
南宫雅吓得惊骇不已,眼睛一闭就跌坐在地上了。
然而李族长那一掌劈了一半,又堪堪收住了,怒道:“你这个臭丫头刺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另一边叮当一声,流徵的手终于再也握不住,凌云剑滑脱落地。
不过也正是因为南宫雅那么一下,倒是让她这边缓过气来了,否则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被那寒气给活活冻死。眼看着李族长原本要劈下的掌风又收了回去,流徵似有所悟,倒是先靠着墙喘息歇气,并没有再动。
南宫雅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便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族长右手一抬,摸了半天,总算摸到了那根针,反手一抽出来,却发现是一根极其普通的绣花针,而针尖也毫无异常,不像是淬了毒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臭丫头!”李族长冷哼一声,“我先杀你的小白脸,再来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