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所以我在楼梯上吼叫了半天,也根本没有好事者出来偷看。仔细想想,安子死了,信子惊骇过度可以已经送去医院,萧可冷再有事离开——的确,这客厅里不该有人。
我下了楼梯,坐在沙发上,准备跟铁娜认真谈谈。即使不能说服她,把时间拖下去,直到爆炸发生为止,也比让她直接进入金字塔里去好一些。
话筒里传来“轰、轰”的礼炮声,铁娜歉意地声音传过来:“风,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要进入观光电梯了,咱们晚一些时候仪式结束了再聊,总统先生正在等我……”
我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缠绵一些:“铁娜,再给我五分钟,有几句话,我只能现在告诉你,如果你想听的话,给我五分钟……”脸上一阵发烫,可能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但为了救人,我只能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了。
铁娜明显地一怔:“什么话?我在听,请讲吧……”
她肯定误会我是要表达什么爱慕的话,比如求婚或者动情的表白……
我拚命地做着深呼吸,让从前看过的爱情片子里的桥段迅速浮现在脑海里,必定得有够五分钟时间的台词才行——“该死的土星人,早不撤离晚不撤离,就在埃及人举国欢庆的时候,这不是故意折磨我吗?”早知如此,我跟土裂汗大神请求一下,晚些时候再遁入地下好了。
“铁娜,我……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先前你说过……要我为总统先生效命的事……我已经想清楚——”脸在持续发烧,我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弄些冷水降温。
“哼哼……”铁娜笑起来。有人正在催促她,看来时间的确不多了。
“我答应你,并且我决定很快就飞往埃及,与你会合。当然……我的资历比较浅……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直接进入某个机要部门……”我扭开水龙头,一只手伸进冷水里,立刻浑身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风,太好了!这是我二零零五年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嗯,你还不知道吧?中国俊男风先生勇夺‘月神之眼’的故事版本,已经传遍了埃及全国乃至非洲大陆。文化部正在组织一批作家、编剧、导演,准备将这段传奇故事,拍成一部惊心动魄的盗墓题材的电影,让你的威名和事迹传遍全球……只要你愿意,国内的几个最高级机构,全部敞开怀抱欢迎你的加入,总统可以签字授予你‘特殊贡献专家’称号,行政级别直接与几大部长平起平坐……”
铁娜说得兴高采烈,声音一阵大一阵小,可能是正在兴奋地把电话从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里。
想不到我的埃及之行,还能留下如此辉煌的一个尾巴,可谓无心之得。
冷水让我发烧的脸逐渐平静下来,看看表,才过了一分钟,该死——“风,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会立刻命令国家人事部准备你的资料呈报总统。你能来,我真高兴!真是高兴极了——”
或许铁娜太兴奋了,根本听不出我这些别有用心的话。
“铁娜将军,总统请您立刻进入电梯,两分钟后,电梯将进入地下隧道。”旁边的人又在催促。
铁娜压抑不住兴奋:“风,谢谢你带给我的好消息!剪彩之后,我会再打给你,我们详细谈谈关于你的未来——不,是咱们两人的美好未来,只属于咱们两个的……不过我现在必须走了,再见……”
我大叫:“不行!不,你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这样的台词,往往预示着影片的男主角将会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铁娜明白这一点,“嗯”了一声,摒住呼吸等着。
话筒里的音乐背景陡然间变得无比刺耳起来,仿佛是对我的无情嘲弄。
我对着那面青铜古镜苦笑,虽然二十一世纪里“我爱你”早就是说滥了的一句可有可无的台词,但我发誓,自己还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说过一次。包括对苏伦在内,我从没说过这句话,一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者,在我心里,似乎只有到了甘心情愿迎娶一个女孩子、并且一生跟她相依为命的时候,才可以说这句话。
“风,我在等着……”旁边的人在催促铁娜,铁娜又在催促我。
“我……我……”狠狠心,为了救她,我必须说,哪怕只能拖延几秒钟——最惊心动魄的大爆炸,往往有几秒钟甚至一秒钟就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了。
“我……爱——”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种违心的状态下说这句话。
“轰隆——”这是我从话筒里听到的最后动静,接着通话就被拦腰切断了,仿佛通话过程是一根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一下子扯成了无数截。
我惊骇地跳了起来,水花飞溅,弄得满身满镜子上都是。爆炸发生了!土星人没有撒谎——虽然我不明白他们一定要在这时候发动飞行器的原因,但我相信铁娜已经成功地躲过了惊天劫难。
对着镜子里满脸水渍的我,自己用力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说完那句话,至少在自己心里,不必觉得对任何人抱歉。
这句话,或许是要留到最后对苏伦说的,因为除了她,再没有哪一个女孩子适合做我的新娘了。当我认真地审视自己的时候,禁不住扪心自问:“苏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仅仅这一刻,关宝铃没出现在我心里。并且她离开寻福园之后,我们可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这次“惊艳”的相遇也就到此为止了。
重新回到客厅,我打开电视,进入新闻频道,相信很快就有关于埃及大爆炸的消息。
西斜的阳光投射进来,让这难得的一刻宁静显得分外的宝贵。没人来打搅我,正好能够让余温未消的脸慢慢恢复。
安子死了,我唯一一个怀疑的对象竟然死在獠牙魔嘴下,并且是跟耶兰一起——这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角色,怎么可能一东一西,隔着十几间房子在同一晚被杀?
对安子的怀疑共有两次,第一次是在去枫割寺的车上,她大胆地向我做表白的时候,并且差一点导致与张百森的车相撞。我对自己的男性魅力还没自大到“光芒万丈”的地步,绝不会导致一个见面不久的日本女孩子能情不自禁地对我说那种**裸挑逗的话——第二次,她翻看我的电脑——相信在此之前她早就看过不止一次了,因为笔记本电脑一直都放在二楼的茶几上,只不过其中没什么重要资料罢了。当我得到苏伦传过来的图片时,她在第一时间趁我假睡的时候偷看,而且无一遗漏地全部看完。
她当然值得怀疑,虽然我不清楚萧可冷对此知不知情。
“笃笃、笃笃”,有人在轻轻敲门,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扭头向外看,竟然是小来,那个神枪会的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