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叫我如何放心?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丁月华是半分也不信。
许向阳无力辩驳,丁月华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她低下头,淡淡道:“我知道要姑娘信我很难,我也不求姑娘信我,我只就问心无愧。”说罢提着水桶去井边取水,有些事光说难以叫人信服,等到她跟展昭和离,她自然知道她所言不假。
许向阳提满了水之后就开始熬粥,她熬的比往常多一些,除了自己吃,也给展昭留了一些。她也不往前头凑,吃了粥就回屋绣花,等天黑了再过去守夜。戌时末,公孙先生敲开她的房门,请她过去照看展昭,并交代了一些事宜,她这才踏进展昭的屋子。
展昭的屋子很简单,一眼便能看完全部。此刻他正在睡,她不知道他是一直没有醒来,还是又睡下了。因为他睡着,她才赶靠近。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苍白无血色,但不影响他的俊朗。她知道他生得好,却从来没机会仔细看,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不欢而散,更别提有心思端详他的脸。
此时此刻,暖淡的烛光柔柔的映在他英挺的五官上,勾勒着刚毅的线条,她不由感叹,怎么会有这样俊美的人?哪怕是病中都不减风采。收回惊叹的目光,深深叹气,这样的男人岂是她配得上的?也只有丁月华那样的姑娘能跟他比肩吧?
收了心思开始就着烛火绣花,不知过了多久,抬头活动酸痛的脖子时,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回头看了眼展昭,他依旧沉睡,放下手中的秀活,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她略微安心了一些,不过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回来时竟看到展已经醒了,他凌厉的目光投来,吓得她险些摔了手中的杯子。她甩甩被热水烫到的手,紧张道:“展大人,你,你醒了……你饿不饿,锅里热着粥,我去给你端来。”
展昭艰难地坐起身,许向阳想上前扶他一把,又畏惧他凌厉的眼神,最终也只是定在原地看他自己慢慢的坐起靠在床头。他道:“你怎么在这?”
“公孙先生担心你夜里发热,叫我过来照看着。他交代说你醒了就端药给你喝,我去给你端来。”说着她有些慌乱地出门去。
展昭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因为伤痛,也因为见到她。桌上放着一些针线绣品,她刚才在这绣花?他的心一沉再沉,她一直都以安静娇弱的形象示人,实在满是心机,叫他如何不恨?忽然,喉咙一痒,迫使他咳嗽起来,连带着伤口被扯得疼痛万分。许向阳在门外就听到他咳嗽,急忙推门而入,担忧道:“展大人,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公孙先生过来瞧瞧?”
见他咳得厉害,她本能地伸手想帮他顺顺气,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他一定厌恶她碰触,不如倒一杯水给他。可屋里没有热水,她心里懊恼,来回跑厨房费事,明日应该弄个小炉子在屋外暖着水壶。眼下是无法了,连忙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展昭没有拒绝,连喝了两杯温水,淡淡道了谢。许向阳面上一松,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喝药吧。”展昭一日滴水未进,确实饿了,接过她递来的粥,仍是淡淡地道谢,疏离客气,但稍微敛了一些凌厉之色。
许向阳不以为意,她本就没指望他能一夜之间对她改观,她所求的也不是他的原谅。她只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展昭尝了一口粥,有些诧异,粥温温的刚好入口,微微泛着甜,大约是加了些许糖。她还搭了一些萝卜干,这些萝卜干被切得细碎下锅翻炒过,吃着更香。
他虽有些饿,但因为伤痛无甚胃口,没想到微甜的粥搭着咸香的萝卜干,竟勾起他的食欲。许向阳见他吃得还算舒心,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若是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多半会被拒绝,接了他手中的空碗,直接道:“展大人,你伤得这么重,要多吃些才好,我再给你装一碗来。”一碗粥实在不多,他能多吃些对伤势恢复大有好处。
展昭讶异于自己的好胃口,连喝了两碗粥,再喝了药。大概是药有安神效果,有或许是失血过多,他精神不济,甚至没能叫她回去歇息就昏沉沉地再度睡了过去。许向阳虽然困却没敢睡,深怕他后半夜会发热。
绣花实在太伤眼,她无意中瞄见他挂在一旁的衣衫,上头还沾染这血污,横竖无事不如拿去洗了。洗了衣衫回来,见展昭呼吸平缓睡得安稳,再次探探他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热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