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胸口堵着一口气,几乎是冲到关旭那处。他不知丁月华在何处落脚,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关旭和宝儿。敲了门,关旭一如既往的笑呵呵地迎出来,展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关大哥,丁姑娘可在你这?”
关旭请他进门,“正在里头跟宝儿玩。你急匆匆的,出了什么事?”就算展昭再怎么压制怒意也难做到心平气和,此时此刻叫他怎么心平气和?他顾不得关旭,径直往里头去,瞧见了在院子里头陪宝儿玩耍的丁月华。
“丁姑娘。”他远远的看着她,恍惚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忘了她的模样。她似乎不曾变过,又似乎已然面目全非。从前,他觉得她是那样娇俏可爱,一颦一笑皆如他所想是他所爱。可如今却觉得她百般的给他添堵,他有些茫然,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或者是他们都变了。
丁月华抬头看向他,脸上平静无波,她猜他多半会来找她,果然,他来了。他多久没来找她了?呵,他心里早就没有她了,如何还会想她?找她?此时此刻,她心中没有期待,彷徨,忐忑。自欺欺人到现在,已经够了。她淡淡一笑,声音还跟从前一样,清脆娇俏,“展大哥,你来啦。”
展昭眉头一皱,“丁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大哥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瞧见展昭脸色沉了几分,她轻笑出声,“你还想要如何维护许向阳?你以为你说了那样的谎,就能掩盖她做过的事?别人或许会替你圆谎,我却不能!”
关旭疾步上前抱起宝儿,一言不发地进了屋。他们之间的事外人难以置喙,他还是回避为好。然而,他心中极为失望,他以为丁月华听进了他的劝,结果……是他自作多情吧,以为可以慢慢消去她心中的怨恨,失落和委屈,实则都是徒劳。罢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她要陷在泥潭之中,不接受他人的援手,他何必多费心神?
他带着宝儿回避到屋里,可院里的交谈却听得一字不漏。
“这般做于你有何好处?你有什么怨,冲着我来便是,何必揭人伤疤?”
丁月华冷冷一笑,觉得从前的那些浓情蜜意,事发之后自己对他的念念不忘在此刻都显得荒唐可笑。“揭人伤疤?难道那些不是她做的?我哪里说错了?她的所作所为就好比往我心口捅刀!她得了你人,霸占了你的心!她已经赢了全部!还要我替她粉饰太平?未免欺人太甚!”
展昭知道她心里怨他恨他,她这般想,他毫不意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她的怨恨,可当事情发生在眼前,许向阳因她一句话被大哥大嫂全盘否定,他才发现要承受一个人的怨恨有多难。说她错了吗?从她的角度来看,何错之有?求而不得的滋味难熬,若是可以,谁也不愿困顿其中。他叹了一声,终究不能指责她什么,毕竟,错的是他。
丁月华眼里是凄凄的哀痛,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他们会这样对峙,为了另一个女人。无论她有理或无理,委屈或强势,他都渐行渐远,叫她触摸不及。展昭看着她,眼里的怒意消散,缓缓道:“月华,我对不住你,你沉沦至今,也是我优柔寡断所致。当断则断,我不该同你藕断丝连,给你无谓的希望。不仅耽误了你,也伤了向阳。”
“诚然,我听闻你将实话告诉大嫂,心中多有愤怒。可你说的对,你可错之有?向阳犯下的错自然要自己来承担,且犯下错的不仅是她,我同样有错。故而,这便是我们的报应吧。”展昭声音轻缓,仿佛事不关己,“大哥大嫂明日就要启程回常州,他们不能接受向阳,也不认同我们的亲事。原本定了要补办喜宴,如今也取消了,待到哪一日他们认同了向阳再议,或许终其一生我们都得不到大哥大嫂的原谅也说不准。”
丁月华呆呆的看着他,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展昭朝她一笑,“丁姑娘,这样的结局你觉得如何?可否能让你心中的怨气少几分?”
“展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想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放不下你!”她是恨许向阳,可她从来不曾真的去伤害她啊!她只是想要他重新回到她身边罢了,为什么在他眼中就是故意使坏?
展昭摇头,“姑娘还是唤我展大人吧。你我已然不是当日的关系,还是远着些好。我不希望我夫人因此伤心难过,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展大人?”丁月华心如刀绞,已经陌路至此了吗?
展昭眼里流露出沉痛,沙哑道:“人事都已经面目全非,你为什么就不愿面对事实?你曾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向阳,你那般问,便是有了答案。我不愿伤你,却反而将你伤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