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灵骂的痛快,却忘了,这不是在廉川堡的毡帐里,也不是在龟兹城的大街上,这是龟兹宫,吕光举行宴会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开宴,但是,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那个大胡子萨满法师刚刚唱完,下一段还没开始,整个殿内正处在片刻的安静中,纵然少女的话没有听得真切,那拍案声可是人人听到,自然是满座皆惊。
一直想找茬的诸葛玄见吕光面色不悦,趁机说道:“段参军,您这是是闹的哪一出啊?”
见秃发灵有些慌乱的眼神,段业苦笑,看来这一次又得自己顶雷了,于是施施然站起身,朝着吕光施了一礼,道:“节下,各位,方才段业见这龟兹,宫殿华美,耗尽民间资财,城郭巍峨,却不是我军一合之战,不由心有所悟,做了龟兹赋一首,随便念了两句给秃发小姐听,呃,这秃发小姐一时高兴,便拍案叫好。失仪之处,还望节下恕罪。”
“哦?”吕光顿时来了兴趣,朝着那些还准备接着跳大神的萨满法师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笑吟吟对段业说道:“那么今天,就在龟兹宫,你便为龟兹宫做上一首赋,让世间记得这龟兹曾经的奢华,让青史记得西征的不易,让上天见证十万大军不朽的功勋!”
“好!”满座文武皆是欢呼,只是那些龟兹人,面色多半不太好看。
苦也,段业的脸蹙成一团,方才只是帮那小萝莉解围,没想到把自己装进去了,那赋这种文,是一般人能作的么?可是吕光在这种场合的命令,却是不能推辞的。
见吕光和满座人士都看着自己,段业牙一咬,躬身行礼,道:“既然节下有令,段业虽然才疏学浅,也就勉力为之,抛砖引玉了。”
“无妨,无妨,段参军怎么也是我幕府里最有才学的人了。”吕光微笑道。
”昔武帝拓疆,列四郡,据两关,分设其置。捍中原于盘城之中,拒西域于千里之外。今我王辟土,度流沙,破贼酋,抚恩怀远,宣圣德于荒服之地,耀华夏成万世之荣……”
段业一边想,一边吟诵,越念越有感觉,灵感如泉涌一般,“但见大漠之蜃楼,疑神水上浮宫。黑风异怪,戈壁流砂之推lang。沙丘起伏、卧藏黄龙之摇尾。又见锁阳、寿昌、党堡、石包之古城,靖边列卫。平沙如水,秋月如王圭。上可达交河、高昌,取玉和田,摘葡柳中,和好六番于北庭;下可抵肃州、文殊,夜光举杯,居延列兵,按抚四羌于姑臧。其景之胜重开西天……”
满殿的文武,俱都仔细的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而段业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了,那无垠的大漠,无数英雄在碧血黄沙里战斗,那苍茫的大地,无数的豪杰流尽了血,究竟谁主沉浮?巍峨的宫殿,奢华的装饰,永远难以挥霍干净的财富,不过是一时的过眼烟云,龟兹人的奢华,龟兹人的享乐,龟兹人的光荣与耻辱,都给段业带来了极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