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外就顿了顿,突然门被推开,接着随着一声闷哼,火折子一晃而熄,钢刀入肉之声清晰可闻。魏黑手中刀快,片刻就已经解决了一个,魏白咳嗽两声示意曹颙别出来,随即也冲了出去。
院中影影绰绰,来人大概有五六个,将魏家兄弟合围圈中,纠斗一处。
另有一人,根本不管打斗,径直往屋内来了,忽然察觉门后有人,挥刀便砍。
曹颙身子轻轻一闪,避开对方的袭击。刀刃砍在门框上,顿时木屑四溅。那人抽出刀,还想再攻,曹颙已经飞起右脚,正中那人腕子,将他的刀踢落。
钢刀落地的声音在子夜分外刺耳,魏家兄弟不放心曹颙,都想奔这边过来,可是被缠得死死的,抽身不得,只好放开手脚厮杀,以便尽快脱身。
那人见曹颙手上没有刀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眼角余光盯着曹颙,俯身去地上捡刀。曹颙趁机左手虚晃,右手照那人脖颈挥去。那人听他掌风无力,本混不在意,只稍一偏头,不想曹颙右手袖中暗藏了匕首,这一击匕首插进了他脖颈后,卡在骨肉缝隙中。
那人吃疼,怒吼一声,也不去理会脖后的匕首,杀气腾腾地舞着钢刀砍向曹颙。
曹颙不闪不避,反而迅速地冲进那人怀中,擒了他握刀的手,旋一转身将他手臂别到背后,不及那人挣扎踢踹,迅速将那扎在后颈的匕首拔出,又斜着向上挑刺。
只听“扑哧”一声,那人的喉咙处喷出一腔血来,匕首穿喉而过。
那人如同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不动。随着“扑通”、“扑通”的倒地声,魏黑与魏白那里结束了战斗。
魏黑奔到曹颙身前,瞧了一眼那人,用刀尖一捅,那人便直挺挺的栽倒地上,已是死透了。
曹颙也如定住了一般,目睹杀人和自己动手杀人完全是两回事,他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急剧跳动的心脏,勉强朝魏家兄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魏家兄弟见了,想起当年自己头回杀人的时候,紧张多于恐惧,过后又有些无力感,论镇定,实还不如曹颙。
魏黑从那人脖子上抽出匕首,就着尸首的衣裳擦拭干净,递还曹颙:“少当家,外边留了一个活口,咱们好好问问!”
曹颙点了点头,从容接过匕首,放回怀中。没有人知道,表面镇定的他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刚刚用那把匕首穿透敌人喉咙时,他惊恐地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从打斗开始,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杀意。不知是因他们差点伤害了曹颂,还是因认出这人的身形,——竟是草原上暗杀乌力吉之人。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这个人当成危及自己生命的定时炸弹,毕竟这人的同伙曾千里迢迢地追踪文绣灭口,说不定也会在暗地里盯上自己。
当他们走向那魏黑所说的“活口”,还是失望了。虽然为了防止那人牙缝里藏毒丸或者咬舌自尽等手段,魏黑已经卸了那人的下巴,可没成想他不知哪里又弄了把匕首,捅了自个儿心窝。
魏家兄弟神色都凝重起来,若是寻常的打手狗腿并不可怕,但看眼下这些人身手具是不错,又没有一点贪生的念头,这是经过专人训练过的“死士”。
举着火折子,魏黑在几具尸首上翻了一遍,在两具尸首上翻两枚黄铜所制的牌子,当下递给曹颙。
曹颙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做了御前侍卫又做十六阿哥的侍读,他对皇宫内外各大王府官邸的腰牌十分熟悉,这两块,赫然是八阿哥府上的腰牌。
魏白见曹颙嘴边带着笑,知道他是识得,忙道:“少当家,这个玩意儿可当不得真!做事谁会带着这劳什子?江湖上这种事情多了,出去办事特特带上仇家的兵器之类,到时候就算不得手,把那家伙往明处暗处一丢,祸就引到仇家身上了。”
魏黑点了点头:“此二人刚才与我交手,是这一干人中功夫最差的。显然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全身而退,就带这牌子,一旦死这里了,便可陷害栽赃。”
曹颙不由同情起那位“贤王”,不知有多少层局等着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看来是不错的,这位八阿哥倒霉也就倒霉在“贤”名过盛,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惦记储位的皇子,怕都容不下这个兄弟了。
草原上乌力吉王子被杀事件,明面上是太子背了黑锅,但是暗地里的嫌疑却被引到一向与太子针锋相对的八阿哥身上,无论谁亡,那人皆坐收渔利。而这次曹家遇到火药袭击事件亦然,事情若成,引得曹家变故,说不定可以浑水摸鱼;事情若败,瞧这牌子就知道,那人也会想法子让八阿哥惹上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