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进来的几人也极其错愕,没想到场面越来越大,简直不比内阁议事差多少。
知道事情不简单,凡是进来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妄动。
林丰正已经下令将关闭的大门打开,甚至已经亲自站到大门口,当然,他是不是故意想逃出来另说,但是他在大门口还真没闲着。
茶楼里,王元会与仲启对视许久,无声的起身,下楼。这已经容不得他们再装作不知了,或许他们的手段真的没人知道,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即便他们真的没有参与也必须要露面了。不说他们不能里面在议论什么心里不安,单说六部齐聚独缺工部,吏部侍郎有二独缺一,就容不得他们继续躲藏下去了。
于是,两人也向着御史台大门走去。
严崇礼与蔡通嘴角一番抽搐,也下楼来。
严崇礼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事情闹这么大,他说不知道鬼也不相信。至于蔡通,他是想跑也没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去认罪。
于是四个人在林丰正脸角僵硬中,被引进了御史台殿院客厅。
傅明正看着热闹无比的御史台大门,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沉吟一阵,也转身下楼。毕竟,他可是御史台主簿,而且,不能让封城左右所有的事情。
卫樵看着傅明正的背影,摇了摇头,将书收起来,也下楼了。他也躲避不了了。
自然,御史台这么大场面吸引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周围的酒楼茶肆早已经饱满,即便几人刚走也会被立即填空。
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大事,如今六部大理寺金陵府几乎大齐所有高层机构被一网打尽,齐聚御史台,即便再不敏感的人也知道——今天要出大事了!
洛彤看着卫樵的背影,纤手撩着脸颊的发丝,目光清澈的自语道:“皇上的确是慧眼识英,可为什么会赐下金牌给他?他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许久,洛彤轻轻叹了口气,优雅的转身坐回椅子上。周泰已经彻底没了希望,她也不想在费心费力的去扶他。如今她关心的,是下一任皇帝会是谁,那个人才是保证他们礼王府荣华富贵的根本。
周真与周铭也站在窗口,目光复杂的看着御史台的大门。
周铭怔了许久,道:“父王,皇上,他要做什么?”
如果一下子清洗这么多人,说不定大齐会瘫痪掉的。
周真抬头看天,眼神充满执着与坚定,漠然道:“那位的心思谁也猜不透,看着吧,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周铭点了点头,眼神闪动的看着渐渐关合的御史台大门。
御史台殿院,不大的客厅内挤满了人。首位的自然是封城封阁老,下面的傅明正,周绮,再接着是御史台御史大夫与两位御史中丞并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金陵府尹、傅明理等。
这里没有一个简单人物,至少都是四品,当然至于周绮于东成等人那是身份比较特殊。
卫樵与牛一郎坐在林丰正的身后,神色淡然,目光在客厅里梭巡着。今天算是大场面了,内阁六部,御史台大理寺,金陵府,御林军几乎金陵所有的势力都聚集在了这里。
封城瞥了眼傅明正,道:“我今天来是领儿子的,其他的不问。”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其他人尽管不动声色,但心里难免腹诽,你领就领,领了就走,干嘛赖着不走啊?!凭白让我们难受。
傅明正嘴角带着淡笑,环顾一圈,落在林丰正身上,笑着道:“那林大人,你派人亲自将封公子送封阁老府上去吧。”
林丰正不假思索,立即站起来躬身道:“下官这就去。”
实则上,林丰正的职位比傅明正高,虽然这样称呼下官不太合适,但这里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反驳的意思。傅明正真正的力量不是他首辅儿子的地位,也不是他曾经指挥十万大军抵抗匈奴战而胜之的伟绩,而是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做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养出的威望!
不错,就是威望,这种威望,让很多人都认为他可以继承傅阁老,成为大齐内阁首辅,而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但是傅明正这句话出口,许多人神色不动,心里却一震,纷纷转悠起来。因为傅明正这句话明显就是在赶人,就好似对着封城说:我把你儿子送回去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难道傅阁老真的已经和封阁老势成水火了?许多人心里开始转悠起来。
封城微微皱眉,旋即松开,身子一动不动。
林丰正已经走了出去,傅明正沉吟一番,看着正襟危坐的众人,淡笑道:“家父最近身体不太好,大家有空去看看。”
众人一听,立即对着傅明理抱拳。
“那是当然……”
“……一定一定……”
“……傅阁老病了,自然要去……”
众人立即一番客套,恭维。
卫樵端坐不动,目光注视着这些人的动作表情。他对于官场很是陌生,现在要多学习。
封城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傅明正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他也相信傅明正已经看出他来的用意。但虽然傅明正很多时候都站在皇上一边,可却不是百分百支持,毕竟他是首辅的儿子,而且很孝顺!
他这话里的意思封城也听明白了,傅明正提到傅沥身体不好,就是告诉他,傅沥反对如此剧烈的震荡,反对这样大规模的清洗!
这也符合傅沥一贯的作风。
如果这是傅明正的态度封城大可不必考虑,毕竟他羽翼未丰影响力有限,可这是傅沥的意思,他就要慎重再慎重了。
封城眉头紧皱,过了许久,淡淡道:“傅阁老病了,嗯,待会儿我也去看看,明正孝心可嘉。”
如今已是弓在弦上,他自然不能因为傅明正一句话就放弃。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傅明正:待会儿我亲自找老傅谈谈,小傅你就不用多说了。
傅明正点头一笑,果然不再说好,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封城见傅明正让步,心里缓缓吐了口气,不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面度傅阁老的可怕压力。
别人看不到傅明正的神色,但是卫樵恰好坐在傅明正身侧,目光也始终盯着两人,傅明正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正好被他捕捉到了。
思索着两人的对话,卫樵忽然一握拳头,恍然大悟。傅明正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理智冷静智慧的人,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退缩,傅明正刚才的话,根本就是在试探封城,试探的底线!
封城心里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嘴角忽然一抽一丝苦笑闪过,显然他也回味过来了。
傅明正淡淡一笑,也不管封城心里所想,看向众人道:“诸位,今天所来之事大家已经知道了,那么,咱们便议一议吧。”
众人纷纷转头,对着傅明正点头,却不说话。这种场合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各个都板着脸,比上朝的时候还要严肃。
傅明正始终都没有去看周绮一眼,但周绮的目光自从傅明正进来就一直定格在他身上。已经三十出头的她,这一刻俏脸微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充满了追忆的幸福之色。
严崇礼双目森冷,脸角抽搐着,对于周绮的神色他无法装作视若无睹,虽然他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跟这个女人没有多少关系,可心里还是刺疼的难受!
傅明正对于严崇礼与周绮的失态没有看到,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卫樵身上,笑着道:“立远,事情发生在我们御史台,你说说吧。”
立远?这是卫樵的表字,可是这个场合称呼一个人的表字合适吗?
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卫樵跟傅家关系极近,但却没想到能近到这种地步,让傅明正在这种场合喊出他的表字。
卫樵也一愣,没想到傅明正这个时候将他提了出来。他本来一直都在藏在人群后面的,闷声发大财才是他的信条。
不过他倒也不是怯场的人,在众人梭巡的目光中,从容的站了起来,对着傅明正与封城抱了抱拳,淡然道:“是傅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今曰下官值勤,收到金陵府转来的公文,是关于莫愁湖边的鸿泰楼。于是下官便令人带人前去处理,因听说闹事之人身份不简单,便会同了金陵府,派去的人还没有到鸿泰楼,便发现御林军压着两人出来,双方起了一些冲突,不过最后人还是被我们带了回来。然后下官又出去调查取证,事情基本是这样。至于这里的事情,下官刚回来暂时还不甚清楚。”
卫樵的话,里面有许多疑点,有许多轻重详略不合适的地方,一下子惹来众人许多猜想。
这也是卫樵故意为之,就是要让人问,让人追,这样事情才能一步一步明了,而不是自己全部说出来让人质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