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刘封心中所担心之事,因为那沙摩柯指定的会盟地点,乃是武陵西南部的沅陵附近,此地不但在武陵境内,而且在沅水上游,临沅的关羽军走沅水南下,不出两曰便可抵达。
这样一个会盟地点,如果真如刘巴所言的那样,关羽的军队完全有时间调动兵马,在沅陵附近安排下天罗地网,等着刘封前来自投罗网。
庞统轻捋短须,信然而笑,遂从怀中取出一枚锦囊递于刘封,“子初的担心,统早就为主公想好了防范之策,主公人到安化之后,拆开此锦囊,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原来庞统早有准备,刘封心中的顾虑,顿时便烟销云散。
“有先生的锦囊妙计,我此行自然就高枕无忧了。”刘封面带欣慰,将那锦囊收入怀中,接着拱手道:“家中之事,就有劳二位多多费心,我十曰之内必然归来。”
说罢拨马快行,身后由陈到所率领的,一百多装扮成仆丁的精锐亲兵,尽皆也跟了上去。
庞统驻马而立,目送着刘封远去,神情平静如水,还挥手向去者告别。
身旁的刘巴,眉头却依然紧凝不散。
当天清晨,刘封在离开临湘之后,便走水路先去往湘水以西的益阳,然后再沿货水南下,两天之后,抵达了安化。
由安化再顺货水南下不久,进入武陵郡境内后,再折返向西,走一段百余里的陆路,便可抵达沅水东岸的沅陵县,那里也是沙摩柯先前指定的会盟地点。
刘封行抵安化之后,便没有再按事先约定好的路线继续南下,而是停留在此,并按庞统的吩咐,打开了那枚锦囊。
看到锦囊中所藏的计策时,刘封笑了,遂依照庞统的计策,派人速去向陈震通知新的会盟事宜。
此时的陈震,正跟随在沙摩柯的身边,在两百多五溪蛮兵的保护下,沿沅水北上,正在去往沅陵的路上。
当天晚上,在沅水畔安营之后,陈震便往皮帐中向沙摩柯转告了刘封临时准备改变会盟计议之事。
“大王,我家将军现下已到达武陵边界安化县,本来打算深入敌境来与大王会面,不过临时有些不便,所以我家将军想把会盟地点改在安化,还望大王见谅。”
沙摩柯一听,棱角分明的面庞顿露不满,叫嚷道:“安化?不是说好了在沅陵会盟么,怎的说变就变,一点信用都不讲。”
陈震面露难色,叹道:“这事真不能怪我家将军,其实我家将军人在临湘时,就不小心染了风寒,但为了向大王表明诚意,依然不顾臣下阻拦,带着病体赶来与大王会盟。只是行至安化之时,身体越发不适,走水路还勉强可以撑下去,但若是走陆路去往沅陵,根本就受不了一路的颠簸,还望大王能够体谅。”
沙摩柯虽是蛮人,不通诗书礼教,但这并不等于他不通人情,听得刘封这般情况,心中便有让步之意。
陈震借机又道:“安化已在武陵和长沙的边境之地,我家将军只身前来此地,已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足见他的一番诚意。大王既是与我家主公要结为兄弟,那往后便是自家人,大王难道能忍心看到自家兄弟受此苦痛吗?”
庞统的计策其实也简单,如果沙摩柯有诈,串通了关羽,那么必定会在沅陵一带设伏,而若临时将会面地点一改,自然便可打乱敌人的全盘部署。
安化一地在武陵边界,会盟地点改在此处,也算是给足了沙摩柯面子,而此地又有货水之便,即使关羽军越界发难,益阳的黄忠顺流南下,援军一天之内便可赶来解围。
这般略施手段,刘封此番西行,看似冒险,实则却是安如泰山。
沙摩柯的神经线到底还是比较粗,被陈震这般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心思不知不觉便被转过了来,略一沉吟之后,摆手不耐烦的叫道:“好啦好啦,安化就安化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本王多走几步路就是了。”
当天晚上休息一晚会,沙摩柯一行人便星夜赶路,先到沅陵,再走陆路进入货水流域,走水路北上,两天后抵达了安化。
打探到沙摩柯将到,刘封便离城往货水畔迎接,天公不作美,偏偏这时下起了大雨。
刘封轻轻的呼出一口白气,此时雨下得很大,沙沙的滂沱声中,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在斗笠上,声音密集而又沉闷。
胯下的的卢正在不高兴的打着响鼻,上下甩动着硕大的头。雨水将战马光洁的皮毛黏成一缕一缕,粘在身上又湿又冷,让它觉得很不舒服。
淡淡的雨雾中,十几道竹筏顺着水流驶近,一个个高大的雄健的身影很快进入了刘封的视野。
尽管大雨滂沱,但所有的蛮人都没有身着雨具,任凭雨水击打着他们强壮的身躯。
唯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身披着斗笠,挤在众蛮人之中,显然很不搭调,想来那便是陈震了。
“沙摩柯,传说中的蛮王,我刘封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