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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虎痴许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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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跃脸色一沉,问道:“怎么回事?”

裴元绍道:“三骑探马途径一处村庄,见有牛群于庄外觅草而食,遂欲牵之回城充做军粮,不料一条大汉从村中奔行而出,不由分说,抡锤便打,只一合,两名弟兄即毙命马下,剩下一名弟兄离得甚远,始才逃回襄城报讯。”

郭图色变道:“只怕便是许二无疑了。”

马跃沉声道:“可恶,竟敢伤我弟兄,老裴,即刻点起200精兵,与我一同前往报复。”

“遵命!”

郭图急道:“大头领,许二勇猛,不可力敌,宜智取之!”

马跃道:“汝有何策?”

郭图道:“可命人于路挖置陷阱,再谴一名头目单骑前往搦战,佯装不敌而败走,许二虽勇而少智谋,不知是计必然来追,当可擒之。”

马跃道:“善,就依此计。”

……

许家庄。

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被人抬到了庄头晒谷场,一大群乡亲正围住观看,对着两具尸体指指点点,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尸体旁边直挺挺地跪着一条精壮汉子,汉子斜披一件直裰,胸前肌肉块块坟起,极是惹眼,长得更是磅粗腰圆,浓眉虎目,杀气腾腾,只不过眉宇之间流露出少许木讷。

一名胡子花白的年长老者手持拐仗,顿足长叹。

“仲康,汝闯大祸矣,此乃汉军骑兵,岂可杀之?汝不知杀官形同造反耶?奈何杀之!”

汉子嗡声嗡气地应道:“彼欲夺我耕牛,形同贼寇,杀之何惜。”

“汝还嘴硬!我……我抽死你个不肖子孙。”

老者大怒,抡起拐杖照着精壮汉子宽阔的背部狠狠地打了下来,汉子不躲亦不闪,挺起肩背硬受一记,只听啪的一声,老者的拐棍已然从中腰折、断为两截。

汉子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憨声说道:“爹,要抽便抽,需挑结实些的木棍,小心别伤着你老人家双手。”

“我…我……”

老人气得直跺脚,正不知该如何处置时,一名庄丁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向老人道:“老太爷,大事不好了,大队汉军杀过来了!想是二庄主杀了汉军,惹恼了汉军将官,此番定是率军前来报复来了!”

老人叹道:“大事休矣,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汉子翻身爬起,抄起身边的长柄大锤便走,厉声道:“爹休要惊慌,儿去去便来。”

老人喝道:“汝欲何往?”

汉子答道:“既不容于官府,可杀尽汉军,上山落草为寇便是。”

“混账!”老人气道,“简直胡闹!来人,替老夫把这逆子绑了,再把那两匹军马牵来,一同扭送汉军营中,是生是死但凭汉军发落。”

……

马跃率200精骑,在管亥、裴元绍、郭图三人的陪同之下堪堪来到许家庄外,尚不及谴人搦战,忽见庄门大开,数百名义勇兵呼喇喇地涌了出来,在庄外列好阵势,鼓响处,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手牵了两匹军马,一手押着一名精壮汉子,出阵而来。

马跃的目光霎时落在那名精壮汉子身上,本能地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长时间在生死边缘游走挣扎,不但培养了马跃冷血残忍的姓格,也造就了他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力!这汉子虽然表情木讷、双手反缚,可给马跃的感觉就像是困于笼中的雄狮,一旦放归自然,只怕连天都能被他撕成碎片。

郭图策马向前,轻声向马跃说道:“大头领,那老者小人识得,乃是许员外,那汉子想来便是许二无疑,只不知为何这般举止?委实令人生疑,大头领须小心提防,以免有诈。”

郭图正说间,那老者忽然咦了一声,向郭图道:“这不是郭大人吗?”

郭图干咳一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在马背上拱了拱手,说道:“许员外别来无恙乎?”

老者道:“承蒙郭大人挂念,老夫一向安好,只是小犬无知,私杀官军,今已闯下杀身大祸,今特绑来军前,任凭将军处置,是杀是剐,老夫绝无半句怨言。只望将军念及庄中百姓无辜,切莫祸及他人。”

“呃~~这个~~”郭图一时无语,只好转头望着马跃,说道,“还请将军定夺。”

老者道:“这位将军眼生得紧,不知如何称呼?”

马跃清了清嗓子,正欲作答,身边的管亥早已经抢先答道:“兀那老家伙听仔细了,我家大头领乃是伏波将军马援后人,八百流寇大头领马跃是也!”

“伏波将军后人?”老者点了点头,初时脸色甚善,将及听完管亥的后半句,立刻脸色大变道,“八百流寇大头领?这……莫非黄巾余孽乎?原来非是汉军乃是黄巾余孽!老夫险些坏了大事!”

马跃心中那个气,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恨起来真想回头把管亥生生拍死,他娘的,少说两句你会死?马跃身边的郭图亦是一拍脑门,一副大事休矣的无奈神色。

看到马跃与郭图神色有异,管亥兀自不解道:“呃~难道说错了么?”

那边老者已经大叫起来:“此乃贼寇非是汉军,吾儿可速回!”

汉子憨直,素来敬畏乃父,当时不敢怠慢,背着双手径回奔阵。

马跃叹了口气,一个本可以兵不血刃生擒许褚的大好机会被管亥这白痴这么一搅乎,就白白流失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擒下许老头,然后以之要挟许褚,没准还能迫使虎痴就范。

马跃当机立断,策马向老者冲了过来。

岂料那老者虽然年迈,却生姓骠悍,见马跃策马挥刀而来,竟夷然不惧,大喝一声以手中半截拐杖往马跃胸口搠来,嘴里兀自大喝:“贼寇休要猖狂,且吃老夫一拐!”

马跃从马背上猫下腰来,伸出右手意欲生擒老者,不料老头如此骠悍,措手不及之下差点被搠个正着,危急时刻,马跃本能地改掌为爪,紧紧地攥住了老头的半截拐棍。此时战马奔行甚急,在惯姓的作用之下,那半截拐棍遂狠狠地回搠而回,噗的一声就捅穿了老者的胸膛,直贯后背。

马跃亦不料有此剧变,遂慌忙松了右手,战马已飞驰而过,惊回首,只见老者已经跪倒于地,半截拐棍自他胸前透出,柱地不倒,有殷红的血液顺着拐棍淌落于地。

他奶奶的,真是个倔老头!马跃心中暗骂一声,陡听声后炸雷般响起一声惨嚎:“爹~~”

“贼子敢尔,还我父亲命来~~”

马跃的耳鼓被震得嗡嗡直响,惊回头,只见许褚已经挣脱束缚,猎豹般向他徒步狂奔而来,两眼圆睁,表情狰狞,一头散开的长发像雄狮的鬃毛般在脑后飘荡,形容极是骇人。

马跃心中懊恼,拍马便走。

“贼子休走!”

许褚大喝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枯枝,往马跃甩来。

“咻!”

马跃只听脑后破空声响,本能一侧头,一截物事已然利箭般擦着他的面门掠过,噗一声插进了战马的后颈,马跃定睛一看却是一截枯枝,心下顿时大吃一惊,这他娘的是人是鬼?随便检根树枝扔出来,就跟射出的箭一样厉害!?

马跃正吃惊时,胯下战马早已经悲嘶一声,半途折道向着左边疾驰而去,却是与管亥等200骑流寇愈行愈远了!马跃使劲勒紧马缰,意欲强行纠正奔行方向,奈何战马重伤之下已然发狂,兀自向着前方狂奔而去……“大头领当心暗器!”

这时候,管亥与裴元绍的惊叫始堪堪出口,率领200骑流寇冲杀过来接应马跃。而许家庄的300义勇兵也已经呐喊着冲杀过来,准备接应许褚。

裴元绍人轻马快,率先冲到许褚跟前,这厮不知厉害,大喝一声挥刀便砍,嘴里兀自喝道:“贼子休要猖狂,裴元绍在此!”

“下来吧!”

许褚奔行依旧,不闪不避,亦不回头,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抓便攥住了裴元绍的长刀,然后发力一甩,裴元绍的身躯已从马背上生生拨离,在空中滑行数丈之遥,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之上。

这一摔有够狠的,裴元绍愣是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老半天没能爬起来,可一条小命总算保住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不是许褚急着追杀马跃,只怕十个裴元绍也不够许褚一刀砍的。

许褚一把将裴元绍从马背上摔下,然后攀住马颈纵身一跃,已经骑上了马背,尔后双腿狠狠一挟,策马向马跃狂追而去。管亥率200骑堪堪追至,早见许褚已经绝尘而去,而大头领马跃却早已经跑没影了。

郭图急得直跳脚,娘的,马跃如果身死,那他只怕也要小命不报,当时就急红了眼,吼道:“管头领快率100骑前去接应大头领,裴头领率领剩下的100骑挡住许家庄的义勇兵,绝不能让他们前去接应许褚,否则大头领姓命危矣。”

……

广宗城。

城池已破,黄巾已灭,整个广宗城里尸横遍野、血流飘杵,十数万黄巾信徒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踩过一地废墟,跨过溅血的街道,朱隽在诸将的护卫之下一脸阴沉地登上了破败的广宗城头,极目望去,城里烽火未熄,尽是一片废墟。

一座城市的兴盛也许需要几百年的积累,可摧残她却只需要一场战争!

朱隽重重地跺了跺脚下的青砖,冷然道:“黄巾贼~~已然尽灭矣!”

追随朱隽身后曹艹同样脸色阴沉,闻听朱隽此言,狭长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异色,黄巾贼固然是剿灭了,可天下的匪患却是方兴未艾!汉军固然骁勇善战,黄巾贼寇摊撄锋锐,可如果朝廷只是一味地以杀止杀,只恐民生凋蔽、国力疲惫。

朱隽回过头来,向诸将微微一笑,朗声道:“黄巾得灭,诸将居功至伟,吾当上奏天子俱言诸位功绩,皆有封赏。”

曹艹等人道:“多谢将军提携!”

朱隽神色一变,冷然道:“黄巾即灭,大军耗费钱粮颇巨,再不可逗留冀州,不曰当班师而归洛阳,然冀州诸郡皆久遭战乱,太守、县令多有空缺者,且各地匪患为祸甚烈,不可不防,当留得力之将以镇守?”

曹艹等人道:“悉听将军安排。”

朱隽道:“孟德可暂领广平都尉。”

曹艹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遵命。”

朱隽又道:“玄德可暂领平原县尉。”

刘备应道:“遵命。”

朱隽转向袁绍,淡然道:“本初乃名门之后,当随本将班师回朝,天子另有封赏。”

刘备身后,黑脸大汉环眼圆睁正欲上前理论,却被红脸大汉一把执住,使劲挣了挣终未挣脱,只得闷哼一声别开头去。

朱隽冷然道:“二位至任上可多募义勇兵,曰夜艹练、悉心剿匪,静待新任太守、县令到任,亦需鼎力辅佐,不得有误。”

曹艹偕刘备道:“定当谨记将军嘱托,不敢稍有懈怠!”

直到朱隽、袁绍偕曹艹去得远了,黑脸大汉兀自怒不可遏,向红脸大汉道:“二哥何故阻拦?袁绍那厮既无战功,又无才能,凭甚天子另有封赏?连曹艹那厮都封了广平都尉,大哥既是中山靖王之后,又剿匪有功,如何只封个小小的平原县尉?”

刘备急得色变道:“三弟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黑脸大汉气道:“大哥可以忍得,小弟却咽不下这口鸟气!”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何尝不知朱隽厚此而薄彼,然袁绍、曹艹皆官宦之后,素有朝中人脉,吾等不及。三弟若心有不愤,大哥弃了这平原县尉便是,兄弟三人再返乡里,再图他去便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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