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听出来是之前帮过她的小姑娘,可听气息应不止她一人。
“安公子见谅,小家小户的没学好规矩。”儒雅的男声响起,桑夏一听就肯定了这人是这宅子的男主人,便是附庸风雅的人装也得装出一个雅字,说话之人语气不疾不徐,不说是真正的雅人还是附庸风雅,入耳却着实让人舒服。
安平之仿若没有看到小姑娘眼里的爱慕,对着男人微微点头,“多有叨扰,这便告辞。”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好惹的人,平民百姓自是不愿意多有交往,男人语气虽然没有多大变化,桑夏却能听出其中的一丝轻快,“粗野之地,招待不周,公子见谅。”
安平之牵着人继续往前走,在门外,已有数骑俊马在等候,最前面那一匹尤其神俊,只是马鞍前半部分铺陈的厚实毛毯弱了它几分威风。
在安平之的提醒下踩着马踏翻身上马,身下软软的触感让她再次感念安平之的细心,倾身拍了拍马头,桑夏无神的眼里也有了笑意,“我都忘了还欠安公子一匹马。”
安平之纵身坐到她身后,前胸贴着后背,极亲热的坐姿。
“以后你可以还我两匹。”
“一言为定。”桑夏朝后面伸出手。
安平之失笑,扬手和她相击,“一言为定。”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之间的那点不自在散去许多,安平之绕到她身前抓住缰绳,哪怕他尽量留出了余地,在外人看来他也是紧紧拥着他身前的人。
站在门口送行的小姑娘眼神微暗,一会后却也放开了,她一开始就知道是自己妄想,现在这样,才是对的,那个哪怕是眼睛看不见了也抬头挺胸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祝你们一路安好。
虽然一路疾驰,但安平之一直注意着桑夏的状态,每每她觉得吃力或者身上伤口颠得太痛时就停下来歇一会,等她缓过来了再继续上路。
可即便如此,强撑了半天时间,在天黑后终于找到落脚地方,她吃着吃着饭就睡了过去。
安平之将人抱到床上,亲自打了水来给她擦了手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她的衣襟,目不斜视的将她几处大的伤口清洗上药,看着布巾上的血渍,安平之脸色发黑,若非担心耽搁久了眼睛会更难治,他不会让她吃这么大苦头。
桑夏即便当时睡得人事不知,次日醒来又岂会察觉不出来,脸色几度变幻,最后干脆半句不提及,安平之虽然自觉不亏心,可看她如此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他其实更多的是吃惊,桑夏以惊人的适应力在适应当个瞎子,从昨日才知道时的强作坚强到现在的积极面对,哪怕过程中会有如此时的窘迫时候。
将人引到净房,安平之退出后故意放重脚步走远了些让她不那么尴尬。
在她出来后又给她打来水,扶着人过去洗漱。
两人沉默着,动作里隐隐已有了些默契。
可没想到最难堪的事都配合好了,安平之却拿着木梳出了神,他自己的头发都不曾自己打理过,这女子的头发要如何梳?
让他画个眉还容易些!
感觉身后之人没有动静,桑夏稍一想就明白过来,顿时笑了,笑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伸手道:“梳子给我吧,我自己弄。”
安平之赶紧将手上的烫手山芋递了过去,待看到她动作也生疏时话冲口而出,“你也不会?”
“……珍珠是个合格的侍女。”
复杂的发髻是不想了,桑夏梳顺头发,不甚熟练的将头发高高梳起,她以前做男装打扮的时候珍珠给她梳过这个,看着不难。
可想像离现实总有那么一段距离,头发是全梳拢到一起了,可松松垮垮的,不用去马上颠簸,走几步路怕是都会散了。
安平之看着她头顶上那一团,强忍着没有说话,要是她真打算这么出去,他也是能忍的。
好在桑夏考虑一下后还是将发绳扯了,重新梳顺后慢慢的编麻花辫,比起熟手来自然还是差远了,可比之前那个又要好太多,至少头发是编到一起去了的。
“这样可以吗?”
安平之从她手里拿了梳子,小心翼翼的将两边的梳了梳,看上去比刚才又要齐整了些。
“好了。”
桑夏摸着麻花辫松了口气,笑容里意味不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