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芮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把脸,抿了抿唇对钱珠儿笑道:“日子还得过下去,这哭哭啼啼的总不是事儿。”
尽管她面色依旧惨白,但钱珠儿就是觉得她这笑容变得十分不同,甚至很她脑海里隐隐约约的人影重合了。那显然不是钱珠儿自己的记忆,而是原主的。或许从前的钱珠儿是十分喜欢乐观开朗、生机勃勃的邱芮的吧。
邱芮擦完了眼泪,对钱珠儿道:“我家里没有姐妹,就一个弟弟,娘又走得早,身边连个能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你和阿荣一起长大,小时候还经常来我们家一口一个‘芮姐姐’的,我是真拿你当自家妹妹看。眼看着你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不论我家阿荣能不能有福气轮上,姐姐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
钱珠儿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多问,还是劝说邱芮都养身子。
但邱芮就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劝着钱珠儿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邱姑姑进来换班以后,钱珠儿就带着钱小富回去了。
路上钱珠儿反复思量邱芮的话,依旧没弄懂她的意思。钱小富也是一反常态地沉默,两人就默默无声地走着路,一直到了家门口,钱珠儿刚要进屋,钱小富拉了拉她大姐的袖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钱珠儿停下脚步,跟他在门外站了站。
钱小富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开口道:“大姐进屋以后,芮姐姐的哭喊声传出来了。屋子里那些婶婶们都见怪不怪的,而是凑在一起开始讨论什么,我就听她们在很小声地说芮姐姐这是被夫家赶回来的,孩子也是这么没的。”
“赶回来的?”
“嗯哪,我听她们就是这么说的,反正芮姐姐是一边哭一边进的村,好多人都看到了,然后她还没走到家,半路上就忽然倒下了,还流了好多血呢……”
钱珠儿不想让弟弟接触这些事,但他既然听到了,她这当大姐的也没有刻意回避的道理,因此只是摸着他的脑袋说:“恩,这事儿你听过就好了,别和你二姐说知道吗?”
钱小富点点头,“二姐胆子特别小,我才不跟她说这些。”
钱珠儿从邱芮的反应和弟弟转述的话中,已经大概知道邱芮这不是简单的流产,或许还有更大的事情。那她这月子肯定也是要在娘家做的。
既然心里有了数,钱珠儿也没有干看着的道理,下午就让年大娘去镇上个买了两斤排骨,连带着从家里抓了只鸡,一并送过去给邱芮养身子了。
村上的鸡都是留着下蛋的,除非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母鸡,否则哪家也是舍不得吃的。
所以邱家就不肯收那只鸡,又让年大娘给带回来了。
这件事钱老爹听了以后也是直叹气,邱芮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前钱珠儿常年卧病在床的时候,邱荣不好经常来,邱芮却是每隔几天就过来陪她说话的,一直到邱芮出嫁后,才渐渐少了联系。
而这件事没过两天,村上就忽然多了两桩茶余饭后的大八卦。
一桩自然是邱芮哭着回娘家,结果在半路上滑了胎,另一桩,却是说钱珠儿的。
而且相比之下,钱珠儿的传闻更难听,说的是她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在溪边小树林中拉拉扯扯,甚是亲密。
钱珠儿跟外没什么接触,自然也听不到这些。
刚开始只是觉得她去溪边洗衣服的时候,那些女孩和妇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而且从前她们都是很热络地跟她打招呼的,现在却是避若蛇蝎,她一过去,她们就就自发自觉地让开了。
钱珠儿不明所以,也没多想,洗完了自己的衣服就回去了。
那时候年大娘也从外头买好了菜回来了,见了钱珠儿她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钱珠儿就拉着年大娘到了灶台边,两人一边说收拾东西一边说话。
钱珠儿道:“大娘在我家帮忙的时间虽短,但对我的性子想必也知道一二,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年大娘想了想,才说:“我看大姑娘是再好不过的人,可这外头的人……居然把大姑娘说那么难听,老婆子我听了都气上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让那些浑话污了您的耳朵。”
“既都知道是浑话,自然是不实的,我们都知道那说的不是我,就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年大娘就把外头的传闻一五一十地说了。
钱珠儿一听也是黑了脸,这种话传出去她的名声可是坏的不能再坏了,再联想之前的事,也就是她跟阿姚一起掉进水里的那天。可阿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到了那有心人的嘴里,就成了她和男子私相授受的丑闻了呢?!
等年大娘说完,钱珠儿冷笑连连,“这话我知道了,当然不会记大娘你的不好,但我还非要看看这话到底是从哪个脏心眼的嘴里传出来的,还劳烦大娘稍稍打听下,回头打听出来悄悄告诉我便是,莫要惊动了家里人。”
年大娘应下,心里也是帮钱珠儿抱不平,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在家里照顾一家子已经够辛苦的了,这外头的人竟还这样编排她,那心眼子确实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