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举大刀,就要当头劈下,忽然眼前一花,劲风袭面,其心中大骇,本想举起兵器变招来招架抵挡。
嗤!
可陈客的剑法,岂是他所能招架得了的?一个剑光晃过,大汉喉咙中剑,死不瞑目。他倒下的时候,仍不明白祸出何来。
陈客的突然强势介入,不管是大汉这边,还是温晴那边都出乎意料之外,他就像搅乱棋局的一只大手,猛地一巴掌拍在棋面上,从不管什么缘由,直接搅局。
“你!你!”
陈客一出手,诸汉子便知道遇到了高手,见机不妙,哄然就想四散逃跑。这其中,还包括那两名“受害”的武当女弟子。
但陈客既然出了手,岂会再留情?他身形鬼魅,几个纵身,剑光挥斥之下,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无一幸免。
温晴静静地看着,忽喊道:“师兄,是你吗?”
陈客除下斗笠,面露微笑。
“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晴语气中有雀跃之情。
陈客淡然回答:“刚好路过……嗯,你先包扎好伤口吧。”
“不碍事的……”
温晴随口说着,眼眸里却出现了迷茫的色彩——肋下的创伤颇深,血流不止。可她心中的伤口却更甚,刚才那武当女弟子的一刺,等于刺在了温晴的心里去了。
她自从离开明教,便立志凭着一身武艺在江湖上“扶助弱小”,“救死护伤”,实现她一直以来都盼望做到的梦想。
温晴极有原则,她不是不知道,这些自己热衷去做的事情在如今的江湖上简直就是“天真、幼稚”的同义词。但她依然坚持着去做了,只要看见的,只要遇见的,只要是看不过眼的“不平事”,她都要极力出手,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但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要尴尬得多、艰辛得多、难堪得多。
温晴以前,不管在唐门还是武当,她都在热情地帮助同门的师弟师妹,出师后,她定义的帮助对象一下子扩大到了全江湖的范畴,情况猛然变得复杂,复杂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
原来帮助别人,也有那么多的讲究,那么多的曲折。
这个江湖变了,人心的多样化被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在波谲云诡的风波里头,人们早就习惯怀疑一切。
包括,怀疑任何一颗企图表现热情的心。
温晴拿出金疮药,敷在创口之上,止住血流,然后,她和陈客坐在路边的一棵树底下,开始诉说近年的种种经历。
她说到劝架不成反被人杀的愤怒;说到挺身而出却被人认定不怀好意的委屈;还说到其他的种种……面对这个她一向敬佩信任的大师兄,温晴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语终于找到了倾泻点,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就像一个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说着说着,最后她竟然哽咽了,明眸出现了泪花。
陈客一直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开口置以任何的评论,这时才一字字说:“那么,时至今天,你找到了答案没有?”
温晴宛然一叹,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痛苦之色更甚:“找到了……原来,今天的江湖不会再有大侠,因为江湖已不再需要。我很失望……”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
对于温晴总结出来的这个答案,其实陈客早有分数。不过他以前没有和温晴说而已,因为说了也没用。不亲身经历过,温晴是不会甘心的。她进入江湖的梦想,本就是为了“侠骨柔情”,可侠骨已成灰,柔情早化绳。都不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了。
残酷如酒,不亲口尝一尝,如何知道其中的苦辣?
陈客只希望,温晴不会因此而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乃至于直接退出江湖。
听了陈客的问话,温晴脸有茫然之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兄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剩下的寿元退出江湖的。或者,我会在城市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想通了,自然再会出来的。”
陈客沉吟片刻:“这样也好,有什么事,直接飞鸽传书找我,或者郭暖养玉她们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等温晴的伤势有所好转,可以坐马了,他们便一起启程。陈客送温晴回到扬州城,不过只送到城门外便止步不前。
与温晴挥手告别后,陈客扬鞭策马,在温晴的目光注视下萧萧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此时,温晴眼眸内盘旋已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忍住,一个人木然而立,泪如雨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