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家和张家常有书信往来,所以,张清芷知道,表哥林世杰有一妻二妾,正妻严玉容已经病入膏肓,两个小妾也相继下堂。但是详细的情况她就不知道了,比如,她不知道叶紫灵如今已经成为林世杰生意上的左膀右臂。
于是,听见林世杰说起“紫灵”二字,不免心中生疑,可碍于客人的身份,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不好直接询问,只得看着林老爷夫妇。
林夫人说:“那么紫灵现在好了吗?”
林世杰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林老爷有些不快,当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的面,他们母子竟然旁若无人地谈论一个自请下堂的、心思根本不在林家的女子,这让客人多尴尬啊。
于是林老爷咳嗽了一声,说:“时间也不早了,清芷和清岩都饿了吧,那咱们这就开饭吧。”又命丫鬟上来斟酒。
林夫人只得用目光示意儿子不要再提叶紫灵,安心吃饭。
林夫人何尝不明白儿子的心意?更何况,她一直都是喜欢叶紫灵的,并且希望叶紫灵能够重回林家,重新回到儿子的身边,不仅成为儿子生意上的有力助手,而且能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儿子,与儿子琴瑟和鸣。只是,因为儿子并未放弃严玉容,所以,她只能把这个希望藏在心里,就连儿子林世杰,她也没有说过。
对于林老爷这次的突然的决定,林夫人无法反驳,因为,林老爷并没有明说是让张清芷在严玉容死后给儿子世杰做填房,而是本着替庆盛昌负责的态度,请亲戚来帮忙打理生意,所以,她也不能说不让人家来,只是前两天在给荷香院添置东西的时候轻微地抱怨了几句,说林老爷纯属多此一举,如今庆盛昌三家店铺和作坊都是顺风顺水的,根本用不着请好几年没有走动过的亲戚来帮忙。林老爷自然是拿林夫人的表弟曾广成的事情来堵住她的嘴,说既然你的表弟可以打理南记,那我的表弟和侄子为什么就不能来做庆盛昌的账房和管事呢?林夫人只能闭口不言。曾广成的事情,一直都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一个坎儿,也是林夫人愧对林老爷的一个理由,毕竟,曾广成虽然被诬陷和误会在先,可后来,他对庆盛昌的报复,也是极其凶狠的。
用过了午饭,林世杰说店铺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向表叔一家道了歉,就走了,林老爷和林夫人陪着他们来到了荷香院,看着下人们将他们带来的行李归置好,然后叮嘱他们好好休息,也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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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老爷带着张家父子两个去庆盛昌,打算先让他们熟悉一下庆盛昌的环境和生意流程,张清芷提出来,也想去宁州最大的木器行去看看。其实她主要是去证实一下,昨天午饭时表哥林世杰所说的“紫灵”,是不是四年前在林府处处挤兑自己的那个丫鬟叶紫灵。林老爷不明就里,看这位表侄女儿兴致勃勃,也就一起带着去了。
几个人先来到东记店铺,林世杰自然是不在的,因为按照他和叶紫灵商量好的,他只管做好老店的事情,东记这边,由叶紫灵全权负责。
叶紫灵心中忐忑不安,但依旧是热情招待。
林老爷一面吹着水面上茶叶的浮沫,一边慢慢说:“南记的事情,不是很忙,家具订单也接到的不多,所以,就让世杰的表舅和表弟在东记做管事和账房吧,紫灵,你看怎么样?”
叶紫灵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自己这个冒牌货算是把人家真正的叶紫灵在林老爷心目中的好印象给毁了个干净,所以现在,人家林老爷不再信任自己了,而自己又几乎把持着东记和南记全部的生意,所以,病体逐渐痊愈的林老爷要开始在这里安排自己的人了。
于是只能笑道:“一切但凭老爷安排。”
叶紫灵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就找个机会和林世杰好好谈谈,离开庆盛昌,专心经营自己的木器精品店。她倒不是担心看上去还算老实憨厚的张老爷和张清岩会在东记挤兑自己,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那位张小姐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友好,也许,她和以前的叶紫灵产生过什么矛盾?
张家父子态度十分谦虚,表示他们只是来给亲戚帮忙,其实他们对于家具生意并不熟悉,因此,还需要请叶紫灵多多关照,多多指教。可是张清芷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对叶紫灵在账本盒子上面用油漆划线的做法给予了轻微的藐视,说只有记性不好的本人才会这么做,把好端端的盒子弄得乱七八糟。
叶紫灵解释说:“张小姐误会了,这样做,只是为了账簿不会丢失,顺序不会被弄乱,因为这些账簿不是一个人在看。”
张清芷轻笑道:“那么宁州这么多做生意的,都没有用叶姑娘这种方法,那人家不是一样也在做生意?”
张老爷看了女儿一眼:“芷儿,不许无理!”
张清芷闭上了嘴巴。
叶紫灵越发怀疑,自己的本尊以前和这位张小姐的确是有过矛盾的,否则,张清芷只是一个客人,怎么会一来到东记就处处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