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黎萍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而就在她房间的隔壁，翁闪华的房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敞开了。

“嗯……这幅小女人怀春的样子，我应该是第一次在你身上见到吧？”黎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翁闪华，后者的眉目之间，洋溢着一丝掩不住的春意。

听到这打趣，翁闪华回以微微一笑。

“说起来，在这方面，你比我走得更早，有没有一种总算赢了的感觉？”

“就我们现在的心境，已经无所谓赢不赢了。”黎萍耸耸肩，“再说，相比起一度失去他的痛心，在鸡毛蒜皮的小地方上吃醋，那实在是一种近乎奢侈的愚蠢。如果未来真的如斯残酷，那就连一度拥有都显得无比珍贵。这种时候还想苛求100％拥有的话，那也太不切实际了。”

“不求长长久久，只愿一度拥有，你现在的爱情观念，也变成熟了嘛。”翁闪华笑道，“比起你以前那些不了了之的恋情，这算是你第一次有结果的恋爱吗？”

“这方面上，你可是比我还逊。”黎萍嗤之以鼻，“若我以前的恋爱观是不成熟，那你根本就是连真实都不沾边的yy。能把你那扭曲的嗜好纠正过来，也算是一种奇迹了吧？”

“呃……应该也不算被纠正了过来。”黎萍越过翁闪华的肩膀，看到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昶浩正太身，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

“唉，即使我现在的心灵已经圆满无暇了，但只要一想象你们以现在这种悖伦的样子纠缠在一起，那还是要不由自主地感慨一声，丧失啊～”

“那是因为，你的心灵修为还差了一点点。”翁闪华笑着望向出现在黎萍身后的昶浩青年身，“就像紫霞说的那样，要爱一个人，就必须做好接受他一切的准备。所以不管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你的他和我的他，始终都是同一个他。”

“看来，借助他的喜欢禅，你现在的心灵境界还是在我之上。”黎萍眉头轻皱，作出一个动人的表情，“不过，既然我们现在的心灵已经圆满无暇，又借喜欢禅共享了他的境界，彻底斩去了三尸和最后的执着，但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开始证道呢？”

“那是因为我的缘故啊。”昶浩叹了一口气，在两女身后同时说话。

“我曾被世界排斥，能得道而不能证道，即使对道的领悟已经圆满了，也无法成为圣人。”

“而你们现在与我的因缘太过紧密，所以也遭到了类似的业报。”昶浩的两具分身各自伸手一拂，抚弄着无形的因果之线，“我还以为，可以用喜欢禅帮助你们迈出最后一步，结果不但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恐怕还会令你们永远无法成为圣人。”

“成不成为圣人，对我们来说又不是必要的。”黎萍冷笑一声，“我们都搅和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心意吗？根本需要你以个人的立场，擅自去解释我们对于幸福的理解。”

“说得没错。”翁闪华赞同地点点头，“不管我们是不是圣人，都已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心意。而且万一因为要证道，反而冲淡了对你的心，那对我们来说，才是不可忍受之痛。”

“对于女人来说，不管在大道上走得多远，都不如得到一份踏踏实实的爱情来得实际。所以那个堕落的圣人白素贞，宁可让道心破灭，也要爱上许仙。”

“也是。”昶浩点头，“是我鸡婆了，光顾及自己的看法，忽视了你们自己的心意。”

“不过，你能为我们着想，始终是令人高兴的事。”翁闪华笑靥如花，“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得到心仪男人的关心，更加令女人高兴呢？”

“所以，这单事就此揭过了，‘下不为例’。”黎萍一拍手掌，“然后，今天的行程，不是说要看看我们现在的实力吗？”

“没错。”昶浩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所以等会儿，我可能会严厉得过分一些，希望你们能理解。”

“如果那真的是为了我们好，即便是面对刀山火海也无所谓了。”翁闪华一笑，“反正我们现在也都清楚，你的温柔，往往都是用行动来表示的。”

“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黎萍接上话题，“像你这种平时绵软好欺的小受型男人，严厉起来的话，又能严厉到什么地步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昶浩一笑，月光羽衣一挽，裹住两女，于瞬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地下室中。

这个地下室，早已被设定成了一个大型竞技场的模样。而且这个小世界的空间规则，也被额外设定得无比坚固，否则以众人现在摘星摸月的实力，随手一招就能击穿寻常世界的空间屏壁，对环境造成难以恢复的破坏。

南中洲队的其他四个人，早就已经在这间地下室中等待着了，似乎他们昨晚都用足了一夜的苦工，根本就没有休息。

昨晚昶浩临去之前，把九个道符交给了李志国，把无界之心传给了托鲁斯基。以这两老头的秉性和勤奋劲，即使没有人督促也肯定是参悟了足足一夜，根本就没去休息。

至于宋逸风，则是被昶浩直接打了一道神环入体内，时时刻刻都遭受着业火的煎熬，却是连松懈都松懈不下来，不得不强提起精神，使用昶浩教下的诀窍，无时无刻地淬炼自己的巫体。

此外，还有一个受了大日如来亲自灌顶传法的封烨，更是不可能松懈得下来。于是，除了昶浩和两女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

当然，以他们现在的成就，区区一夜没有休息，也不算什么。再说，他们在兜率天时并没有遇到什么费力的事，也根本不用休息。

“喂，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们却在房间里颠鸾倒凤，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到昶浩三人进来，宋逸风发出不满的抗议。

“因为你是准备成为圣人的人，当然要经受一番磨难了。”昶浩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你现在不磨练磨练一下，怎么能受得住圣人的大位呢？”

一边说着，昶浩伸手一招，那道打入宋逸风体内的神环立即飞出，回到了自己身上。

“哇靠，现在终于轻松了……”宋逸风长出一口气。去了业火的折磨后，他的精神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就在宋逸风的心灵松懈下来的那一刻，昶浩的另一支手一扬，一株栩栩如生的忘情牡丹化现出来，瞬间打入前者的心灵中。

宋逸风周身一震，目光失去了焦点，显然是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回忆中。

“自从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后，他心中的空洞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不得不用比平时更加夸张的人生态度，和恣意的插科打诨，去掩饰这一个空洞。”封烨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正视这个空洞，那我也不好将他忘记的东西转告给他。之前我还苦恼没有好的法子帮助他，想不到你一回来，就用这种神奇的斩心妙方，直接让他自己去面对。”

“等到牛郎醒转过来，你就可以把他经历的那个故事告诉他，让他放下最后的这一丝执着。”昶浩望着宋逸风点点头，然后转眼望向李志国。

“我感觉非常好。”不等昶浩开口，李志国就先说话了，“八岐大蛇和耶稣的道符一齐参悟，让我有一种诸道合一的感觉，不需要太久，我就有可能再升一级，成为大圣。”

“其实你原本的王道，本就已经和大圣没有区别了，否则哪可能以初得圣果之身，一举击败阎摩罗奢这个大圣？”昶浩笑了笑，“虽然说，在斗战胜和紫霞的双重梦境中，那头死牛的实力多少有所削弱。”

“所以，我需要比那个梦境中更真实的一战，来巩固自己的道果。”李志国久违地怪笑起来，“而你在魔界争雄时的经历，足以充当让我再次进步的催化剂，这可比修真虚拟幻境的假象更有用。”

“既然我说过，会好好操练你们一番，自然会亲身下场，让你见识见识前所未有过的惨烈。”昶浩回应以坏笑，“希望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

“不过很难得嘛，终于又见到了老淫*贱这种贱贱的淫笑。”黎萍一拍巴掌，在旁边笑起来，“话说，自从《专扁衰仔》的世界回来后，老淫*贱就一直板着那张死尸脸。如果再和兔斯基站在一块，那根本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政治说教片，严肃得一点色彩都没有了。”

“现在我们的境界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以你那种小妇人的浅薄，岂能明白我现在的伟大？”李志国底气十足地在黎萍面前充前辈，“现在你们还耽迷于小儿女的卿卿我我，而我早已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至高境界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yy的功力登峰造极而已嘛。”黎萍摊手，“就算你的言辞，终于从满口污言秽语的低俗，升格成会掉书袋的雅俗，本质上还是一个鸟样！”

“这老家伙的转变，其实对我们也很有启示意义。”这时候，封烨也在旁边插嘴，“先得道，然后再忘道，才能窥见最后的真实。其实佛家修到了最后，道理也是如出一辙。”

“佛家见性后，开始领悟人法无我，得登菩萨初地果位，此时就等于圣道的圣人得道一般。见性初期，要小心翼翼地打扫习气，不使自己初现的佛性黯淡。往后随着菩萨十地的逐步进阶，便可渐渐放下一切所知障，大步向前。到了最后，嬉笑怒骂，无一不是用功，不拘束于形式，不执着于佛果，内外如一，方能悟得最后的真实。可见先抑后扬，不管是圣道还是佛家，都是最后阶段要走的路。”

“既然你有这样的体会，你这边又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了？”昶浩望了封烨一眼。

“大日如来为我施行了大圆满灌顶，等于是将他的佛性直接灌输到我的心中，一举将我的境界提升到了明心见性的程度，最低限度也是明心见性的初地果位。”封烨回答。

“换句话说，你现在也算超越了一般平圣的境界，比起佛家的圣人阿罗汉也高出了一线。”昶浩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队至少有三个人是圣人以上的境界，对于未来多少会有所帮助。”

“你对我们能否成为圣人似乎很关心，在未来的主神计划中，成不成就圣人真的很重要吗？”翁闪华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

“多少会有些用处。不过，那作用与你们猜测的完全相反，因为主神计划根本就不需要圣人。”昶浩微微地冷笑起来，“既然培训一群打手回到主位面群殴这个说法，只是一个伪命题，那所谓地大批量培养圣人，自然也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否则，四百九十九期的悉心培养，岂会仅仅造就出区区百余位圣人？”昶浩脸上的冷笑近乎狰狞，“以天之板的神妙和原灵手中的资源，它们完全可以将任何一个被摄入主神空间中的人，统统催化成圣人。现在之所以这么煞费苦心地折腾，不过是为了给真正的主神计划，它们背后的真实目的作准备罢了。”

“可惜，我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昶浩叹了一口气，“总之，你们只要知道，照我说的去做，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危险就够了。”

这时候，宋逸风已经从最深层次的禅定中苏醒了过来，双目清明，没有一丝阴霾，就像是刚从波旬的游戏中脱出时的样子。

“我刚刚遍历了一次自己的记忆，才忽然察觉到，我的生命中竟然存在着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空白。”宋逸风轻轻地叹着气，“这些空白实在太巨大了，我既想知道自己究竟放弃了什么，但同时却又在害怕，因为选择忘记的东西，通常都是一个人所不愿意面对的。这种希翌与恐惧两两混合而成的纠结，就是现在我心中最后的一分执着。”

“不过，就在刚才自我反省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宋逸风微笑起来，“不管我选择忘记了什么，始终都要再度去面对。再说，因为波旬的逼迫，我所选择忘记的东西，又未必是我所恐惧的。”

“很好。”昶浩一拍巴掌，“恭喜你醒悟了，现在只要你去和同志密谈一二，就能立即再度拥抱你曾经的最爱！”

“啊？”听他这么说，宋逸风疑惑的望向封烨。

“是到时候了。”封烨点点头，“我现在就将你忘记的那个故事，一十一五地告诉你……”

下一刻，封烨的精神和宋逸风联系在一起，将过去发生的那段故事，全都传到了后者脑中。

“这是一个好故事……”宋逸风闭目慢慢回味着，而他身上的气势，却在逐分逐分地膨胀起来，于其头顶的虚空中，凝聚成一个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吐着四周的能量。

“呜呜～”即使这个地下室的空间规则已经被无限加固，此刻在宋逸风翻腾的气势下，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唉鸣。

封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更改了地下室的设定，将背景瞬间切换到了一片空寂的宇宙星空中。

仅仅数息之间，星空中的无尽星光，在宋逸风气势所化的黑洞牵引下，汇成了一道道光明之河，尽数流入宋逸风体内。不过才数个呼吸，就不知道有多少明亮的星星，迅速地转暗了下来。

要知道，即使这些星辰只是主神空间造出来的背景物，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也和真实的恒星无异，仅仅是不能带出房间罢了。现在宋逸风能在倾刻之间就吸干这些星辰，这份吞吐日月的功夫也算骇人了，至少众人以前在四阶巅峰的时候，似乎都没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过。

“谢谢你们……”

宋逸风睁开了眼睛。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刻，那如海一般翻沸的气势，突然冲破了某一个极点，反而于瞬间隐没于天地间。

“恭喜你成就了圣人。”封烨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现在证道成圣之后，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现在我与贪道亲密无间，但是与过去之间，却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似轻薄，偏偏拂之不去。”宋逸风轻轻地叹道，“虽然我已经回忆起了关于姐姐的一切，但是却始终不能唤起，和以前一样的热情。过去的一切，都好似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干！”黎萍在一旁摇了摇头，“现在连牛郎也变成文艺青年了，看来证道为圣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所以说，我们应该庆幸，现在还能真真正正地去爱一个人。”翁闪华也点点头。

“这就是得道成道的代价，所谓的‘去人欲，存天理’。”这时候，封烨开始解释了起来。

“这个多元宇宙，无情，无私，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想获得多元宇宙的力量，自然就要效法天地，做到‘圣人有仁，以百姓为刍狗’的程度。”

“只有心中空无一物的时候，天地大道才能自然闪现出来。”李志国在一旁点点头，“我当初成道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种状态。”

“这就是天道规则的威力。”封烨感慨，“在它赋予圣人们力量的时候，也会加上一重限制滥用力量的枷锁。没有了俗世的野心和**，自然也就不会随便出手破坏整个多元宇宙运行的规律。”

“没有野心和**？这一点似乎不成立吧？”黎萍提出异议，“我们都遇到过了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圣人，像是想篡夺原灵之位的妲哈里娅、杰蒂丝，想成就内宇宙至圣的穆罕默德和阎摩罗奢，哪一个像是清心寡欲之辈？”

“你没发现，这些人所追求的，仅仅是为了得到掌握更多更高级天道的机会吗？”封烨笑着摇了摇头，“朝闻道，夕死亦可。他们只不过是把对道的追求，化作了一种比生存的**还要强烈的渴求。”

“这就是天道对圣人的束缚。”昶浩在一旁插嘴，“其实，圣人本就是无上主弄出来，控制人类的手段之一。圣人乃是天地的代行者，位阶越高，与无上主之间的亲和力就越强。圣人在对道的渴求驱使下，不断地想法设法令修为精进，最后就会化作无上主的分身，内宇宙境界的至圣！”

“成为圣人居然会这么危险？”黎萍一呆，随后娇嗔起来。

“而且，你之前居然还希望我们成就圣人，那不是推我们进火坑么吗！？”

“反正现在无上主已经不在位了，又何必担心这么多？”昶浩耸耸肩，“再说这样反更有利至圣们篡位，如果没有十二祖巫的阻挠的话。”

“而且，现在你们成就圣人，多少会对无上主之外的一些黑手，造成些许困惑，因为这不在它们的计划当中……”昶浩声音放低，似乎是不经意地望了一下天空。

“算了，横竖现在也成了圣人，我就好好磨砺牛郎一番吧。”昶浩话题一转，“当然，你们也要一块上，反正我现在足够对付所有人。”

“同志，全面激活众望之城中的烙印，接下来，你们很可能要无限次的复活了。”